“是……鬼使白先生吗?”
鬼使白没有应答,他的脑中一片混乱。
这声音是……河童?不,不可能。他亲眼确认了河童的死亡。还是说,这只是个声音与河童相似的旁人?又或者……愧疚感让他将陌生人听成河童?
无数念头在鬼使白脑海里打转,他的沉默令电话那头的人越发局促。
“请问……有人在听吗?那个,我是河童……”
“是我,鬼使白。”
“您一定有很多疑问……方便的话,能来这里吗。”河童报了一串地址,“我跟鲤鱼精小姐,还有赤舌先生,都等着您。”
鬼使白搁下电话。他试了两次,才捧住奶杯。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道,他感觉舒服了些。打开文件夹,鬼使白继续工作。看了两页纸,他挫败地叹口气——根本无法集中精神。鬼使白揉揉眉心,去向阎魔请假。阎魔没有二话,准了。鬼使白感激地笑笑。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一条手臂勾住他肩膀。
“我也去。”鬼使黑笑得痞痞的。
鬼使白拍掉那只毛手:“走吧。”
“我先跟boss请个假。”
“……”
河童报的地址位于闹市区,然而七拐八拐,竟幽静起来。当那座颇具年代感的建筑出现在鬼使白面前时,他着实吃了一惊。谁能想到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有此庞然大物?鬼使白还在找门铃,鬼使黑已伸手狂拍门板。
“有人吗?”鬼使黑大喊。
“……”
没多久,大门打开,里头迎出个书生打扮的狐妖:“鬼使白大人,鬼使黑大人。”狐妖微微欠身,“主人已恭候多时,鲤鱼精他们也在,请随小生来。”
鬼使白有些紧张,鬼使黑则一脸迷惑。
“你……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鬼使黑尴尬地挠头,这话太像搭讪。
狐妖轻笑一声:“我们是初次见面,鬼使黑大人。”说罢径自向前。
鬼使白疑惑地瞥了眼鬼使黑。可鬼使黑自己都闹不明白,只能无奈地摇头。
三人沉默地向庭院深处走去,鬼使黑盯着眼前一晃一晃的毛尾巴,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妖狐!”倒是吓了身边的鬼使白一跳。
狐妖的脚步顿了顿:“有何指教,鬼使黑大人?”
“妖狐”二字出口,鬼使黑自己反而不确定起来。且不说妖狐早就死了,面前的狐妖分明正值壮年,哪有半分老态。鬼使黑理不清头绪,讲起话来便支支吾吾:“你……大天狗……”
面具遮掩了妖狐的表情:“小生不明白您的意思,鬼使黑大人。若无要事,请二位快些,主人还在等着。”
鬼使黑张了张嘴,懊恼地跟上妖狐。
到了地方,鬼使白一眼瞧见泡在池子里的鲤鱼精。鲤鱼精欢快地朝他挥手,坐在池边的河童则面色忐忑。赤舌兀自惬意地游水,对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除他们外,庭院里只有一位骑着金鱼的老爷爷。莫非他就是妖狐口中的主人?
妖狐微怔:“晴明呢?”
老爷爷叹了口气:“老毛病犯了。”但他笑眯眯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在烦恼,“实在失礼,主人临时有事,便由老朽招待两位吧。老朽是此处管家,惠比寿。”
财神爷做管家,难怪壕成这样。鬼使黑腹诽——重点完全跑偏。
“先解答一下你们最关心的问题吧。”惠比寿对河童点点头。
河童看了眼鬼使白、鬼使黑。下一秒,他就变成了张小纸人,轻飘飘落在地上。
鬼使白一惊,不禁凑近去看。那张纸本身平平无奇,赋予小纸人生命的是其上萦绕的淡淡灵力,以及河童的灵魂。鬼使白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河童?”
“是的,鬼使白先生。”小纸人应道。他晃晃身体,又变回河童模样。
“他到底算活着还是死了?”鬼使黑问得直接。
惠比寿慢悠悠答:“我等都是式神,依靠主人灵力而生。既是灵体,便不算活物。不过式神保有生前的样貌与记忆,常人看来,大概与普通妖怪无异。”
鬼使黑飞快地瞄了妖狐一眼。
惠比寿的话勾起了鬼使白不甚分明的记忆。他隐约记得活跃于平安时代的阴阳师,似乎精于此道。但人族和鬼族休战之后,这群人便隐没世间。难道妖狐、惠比寿口中的主人是……?
鬼使白正沉思,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映亮他侧颜。他昂起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见第一朵烟花熄灭,第二三四朵次第亮起。侧耳倾听,远处飘来“呼呼呼”、“哈哈哈”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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