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做一回田螺姑娘好了。
衣服,床单,橱柜,浴室,水槽,桌子,蒙灰的灶台,地板……通通都要整理一遍。
璞君恢手忙脚乱地忙活开了,虽说自己是府上的少爷,但毕竟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又有两位夫人刻意刁难,平日里一干吃穿用度竟与府上下人相去无几,还时常被夫人们呼来喝去,到后面自己也算是有些本事在身,总会做些女人家的活计。于是原本空而落满灰的屋子总算稍有起色变得稍整洁些。一场扫除下来,便已过了中午。璞君恢想起宫晓宁中午不回家,决定出去走走,真真切切地感受这个久违了的世界。
宫晓宁在学校里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平淡。
只是早上到学校后周围一圈刺眼的目光似乎减少了很多,从班中的闲言碎语中他了解到平日里总爱缠着班长的班花最近不知怎么的消停了不少,引得班中的男生跃跃欲试,个个心思活泛了不少。宫晓宁内心无言嗤笑了一声,又接着在课上走神。
长着小胡子的历史老师头顶倒是锃亮,周围一圈稀疏的头发立场坚定就是不往上长,像是一位住在热带岛屿上的姑娘,光溜溜的肚皮下围着一圈草裙。历史老师手执课本,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宋代的邻邦关系。宫晓宁目光扫得飞快,在历代皇帝的表格中搜寻。
宋仁宗,年号庆历。那副清甜的嗓音似乎说过这样的字眼。
原来他生活在宋代啊。宫晓宁不知不觉地想起了璞君恢。
从宋代到现在,有多少年了?那个时候的璞君恢也像《水浒传》里的男人,头上插着花朵吧?想想他头上在挽起的乌丝中缀上一朵红山茶,噫,这是谁家的小姐啊哈哈哈!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像历史老师一样的地中海,这货怕是只能戴花环了吧……
宫晓宁不由得笑出声,历史老师马上一个眼刀过来。
少年止住笑,用笔在纸上划拉,本想画画自己心中璞君恢戴花的样子,奈何他技术太差,满纸的鬼画符根本无法辨认。唉。宫晓宁叹了一口气,放下笔,继续翻历史书。
中午放学发生了件奇怪的事。
放学后,班花收,蹬蹬蹬跑到宫晓宁桌前,绷着一张高岭之花一样的脸,扔下一张纸条,又状似害羞地跑开了。
上面写道:晓宁,等等去校门外的小巷子口那里等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宫晓宁一脸莫名其妙,他望着班花的马尾甩着甩着从教室门口消失,旁边又传来羡慕的嫉妒的冷言冷语。
明明自己和她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仔细一看纸条,没有署名。
那么即使是恶作剧也不会查到始作俑者,班花难不成只是个传信的?
宫晓宁眼神一暗,把纸条揉成一团,以垃圾桶为落点丢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别以为我像刚入学那样好欺负!
宫晓宁走出教室,未曾注意到自己身后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一凛。
在瓶子里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走在现代社会的街道上,璞君恢颇有些不自在,复杂的路标,交通信号灯,天桥,地下通道,眼花缭乱的一切令璞君恢迷了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但是既然都出来了,就索性到处逛逛吧。
宫晓宁警觉了,即便今天没有征兆暗示有坏事发生,但从接到字条以后所有的风平浪静在他眼里都是凶兆。他走出教室,逃也似的特意从侧门出了学校,为了避开大门口北侧的小巷子。
从侧门出去,七拐八拐地溜进一条条街道,他不停向后望然而并没有人尾随。他却像惊弓之鸟一样跑回家,狠狠一摔门,马上反锁。宫晓宁大口喘气之余,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
然后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得目光都直了。
眼前的家居陈设俨然是自己家的,可是这么整洁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早上换洗的衣服,晾在门外。看见那件在阳光里飘摇的小熊图案的内裤,宫晓宁难得地红了脸。
什么嘛!那个人该不会在洗的时候嘲笑我吧?额,说起来,璞君恢呢?怎么没看到他?
宫晓宁想起了早上出门时说的话,撇撇嘴,大概是出去玩了,反正很快就回来了。
少年,开始伏案疾书。
天渐渐变暗,怕是要下雨了。宫晓宁急忙跑去收衣服。初秋时节并不算冷,然而秋雨的降临却带来了一丝渗人的寒意。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望向墙上的钟。
七点半了。
璞君恢那个笨蛋在哪?
宫晓宁在脑子里短暂地过了一下想法,有些气结地挠挠头发,随手抓起一顶帽子扣在头上便急急忙忙跑出门去。
第4章 第四章
璞君恢漫无目的地走,时不时还进入小巷子溜达一下,他看见被遗弃在小箱子中奄奄一息的黑猫,跛着一条腿尾巴还秃了的老公狗,目不斜视一脸严肃夹着公文包的中年上班族,还有一个在巷子深处垂死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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