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总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白千行的时候——当然不是这一世、也不是在无间地狱,而是在镜云邸——那是葬花教主的老巢,他刚刚成立葬花教没多久,教众还没有那么多。
那天夜里,白千行乘着星夜而来,好像是天气很好的一个晚上,那股少年的执拗劲儿,非要给他当教徒。在霍己厌眼里,那时候的白千行只是个小屁孩,他的教徒都是有标准的,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
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小屁孩真的进来了,并顺利融入了葬花教。霍己厌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态,就收下他了。
白千行的前世是极好看的,不同于今世那般阳刚中带着阴柔,上辈子的他,即使年少,也给人全然一种满满的男性气息,用地府的一句话便是阳气十足。
彼时的霍己厌虽未练就稚阴稚阳体,但也已经食了三次婴儿血肉,稚气过甚,对于这样的男性之气极为稀罕。因为这一层原因,在教众授典仪式上,白千行有幸成为了首个刻上葬花教徽三瓣红莲的信徒。
在霍己厌成立葬花教之后,就研制出一种可以让信徒额头开出三瓣红莲的药物,霍己厌服用了试炼第一瓶,所以他的红莲最为正宗和妖艳,其余都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传播。
那天,在祭台上,白千行被选中做这个传播的第一条链,能为教主做一点事情,他是很高兴的,乐颠颠地走上祭台,准备接受教主的洗礼。他跪坐在教主的卧榻旁边,以葬花之礼给教主行了一个大礼。
霍己厌懒散地半卧在卧榻上,一头撑着额头,一手向白千行招招:“过来,坐我身边来。”
白千行立刻顺从教主的指挥,坐到了教主的卧榻上。
卧榻很宽,能容下两个人,霍己厌向来是很享福的,卧榻上铺着软绵绵的枕席。而这卧榻又高高地摆在了祭台上,众目睽睽。
教主立刻一个翻身,压住了白千行,一只手在白千行少年老成的脸上逡巡,声音自带蛊惑:“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左护法了。”
随后渐渐低下了头,两鬓的头发先与小护法的脖子触碰,惹得他一颤,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丝柔头发的触碰,脖子就被教主的唇覆盖了,小护法这下是真的激灵地一哆嗦。
教主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下还是个单纯的男孩子,恶趣味来了,微微笑着伸出了小舌头,轻轻在小护法的脖颈处打了个圈儿,当然这并不是程序中的一步,是教主自己添进去的,也当然,除了他们二人,没人会知道多了一步。
似乎这一步还不足以满足教主的恶趣味,他又怀着蛊惑的声音说:“左护法,我想吃了你,怕吗?”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小护法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圆,他不想错过教主这好看的笑容,他下意识摇摇头,又下意识地说:“我生来就是给教主吃的。”
教主轻轻拍拍他的脸,像是对于这句话给了他一个奖赏,还没等小护法松口气,教主便一口咬在了小护法的颈动脉上,教主的舌尖血随着颈动脉灌注到了小护法的身体里,再由小护法仿其同样的方式传播给下一个,下一个再给下一个……
这舌尖血在四十八个时辰内便会游遍全身,而这四十八个时辰必须一刻不离地待在镜云邸的一个山洞内,美名其曰修炼成为真正的葬花人,实则是通过山洞内石壁上特殊的石头,折射出的光线与葬花信徒体内游走的血液相互作用,改变身体的结构。
四十八时辰后出来,将会世世代代成为葬花信徒,做最高贵的葬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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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己厌从来没有比这一次回忆得更深、更远的,他似乎又在不知不觉中,爱狠了眼前一心想要杀死自己的人。他明明那一舔不带有任何情/欲,只是顺其自然的一个戏谑,却给他种下了两生两世都还不完的债。
霍己厌缓缓睁开眼睛,他想再看白千行一眼,哪怕是他决然的样子也好。
他的一双赤黑的眼睛泛着红光,两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指甲抠进了泥土里,渐渐变长,一滴泪悄然落下,将指甲染成了与双瞳一样的颜色,泪水浸着泥土延伸,染红了衣服。周围的寸草树木,以霍己厌为圆心,迅速枯萎。
他这次真的魔化了,不是因为痛苦、不是因为绝望、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他死了,身体死了,灵魂死了,心也死了。
他安安静静,没有狂吼也没有狂奔,只是盯着白千行,不思念、无牵挂,将自己由死而复活成了真正的教主的样子——无情、冷酷、残忍。
身体上的伤痛完全消失,他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朝着白千行走去。那头控制白千行的温词本以为霍己厌死了,便将意识从白千行的身体里抽了出来,此刻的白千行,在恍惚中终于站定了位置,就看见霍己厌稳稳地朝着自己走来。
起初心中一喜,不亚于刚刚霍己厌见到他时的状态,可看着随着霍己厌而来是周围枯败的花草,以及他张扬的莲花和黑发,泣血般的血瞳,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天上的雨还在不识相地落着,二人早已与这场雨融为一体。
白千行想,教主魔化了。可是他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这一次被温词控制得太厉害了,不该对这个丫头掉以轻心的。
呆霍己厌走近,白千行想起自己好像可以压制教主体内的怨气,也许今天可以试试。想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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