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绣心的额头缓缓淌了下来,流进衣领中,而那用艾草汁涂黄的皮肤,也因为汗水流过,显出了原本白皙的色泽。
绣心不敢去拭掉汗珠,只求采荷别瞧见队伍里的自己。
当采荷吩咐完守卫和管事太监后,便准备离去,她走到马车旁边时,却停下了步子,只将手抄紧了紧,又迈步走了。
这一停,刚好在绣心和长生的身边,幸好有车子挡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绣心只觉得一股带着寒意的目光扫了过去,瞬间心里凉了个透。
内侍的队伍慢慢动了起来,绣心这才敢抬起头来,向采荷离开的方向看去,只是离得远了,将将看清个剪影,消失在宫墙的转角。
“快走!别看了!”长生把她拉了一把,绣心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队伍出了宫门。
城外,战斗才拉开序幕。
第一波的弩箭让城防霎时空虚了许多,严行俭命人速速清点伤兵,补充人马。
而神威军似乎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当弩箭射出后,弓弩手立刻继续填装箭枝,准备第二轮的射击。
而后面两侧的步卒已经趁着敌军被五千箭雨压的抬不起头的空挡,将云梯抬到了城下。
严行俭见大事不好,马上下令弓箭手放箭,阻挡神威军的步卒搭设云梯。
被那凶猛的弓弩射的找不到方向的守城兵士还没顾得上喘口气,便立刻张弓搭箭,瞄准了城墙下潮水一般涌来的黑衣步卒。
箭如暴雨,却没有准头。
城楼上的弓箭手像一个草台班子,杂乱无章,四处乱射,似乎是被刚才狂风暴雨一样的箭阵吓破了胆,连劲力都退下不少,有的甚至如同把箭枝直接扔下城楼一般,可想而知,这一阵的射击非但没伤到几个神威军的步卒,倒是着实打击了自己的士气。
城楼下,云梯四周的神威军步卒,每两人搭起一副木制盾牌,抵挡着长千上万的从城楼上飞下的箭。
严行俭看那些步卒手中的盾牌制作的很是粗糙,有的几乎就是木板用绳索随意固定一下便拿来充数,决定再放一次箭,看他们能撑多久,只要步卒不靠近城门,便还算安全。
就在他打算下令接着攻击之时,却接到的是神威军黑色的弩箭的又一次袭击。
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更加密集,放眼望去,什么都看不到,只一片黑色铁壁一般的箭雨,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锐利起来。
箭做的铁壁!
就这样硬生生地压在了城墙上,整个城楼被射成了个满身窟窿的刺猬,已经数不清多少人丧命在这铁壁下,严行俭慌了神,他本就不受信任,虽然城中步卒尽数能为他所调用,可精锐却不再掌握之中,这下死伤了这许多人,一时难以补充,城墙上一片死寂。
神威军中阵,韦成效心里算了算,这次准备的弓弩箭应该都用的差不多了,便下令全军突击,攻城车打头阵,快速进军。
若说前面的箭雨是铁壁,那这次神威军全军的移动就是洪水,黑色的洪水。
巨大的木制攻城车被数以百计的步卒推动着,向城门而来,而它前方的铁制虎头攻城锤隆隆而起,直直对着那两扇雄伟的城门。
长生一路驾着马车往蜀王府奔去,他虽然不知道绣心去那里做什么,但现在京城中并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那里被下了谕令封起来,一般人倒也不会轻易去。
街上,百姓都拖家带口向南门跑去。
东方巨大的撞击声,表明攻城车已经到了城门前,也许就要被敌人破城了,从南边出京城能最快到达渭水边,是条能活命的路,百姓便们争先恐后向南而去。
“我们也去南门吧,出了南门去渭水边,除非是骑兵要追,不然肯定能逃走!”长生边赶车边说,就在他说话的间隙,街上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马车渐渐不能疾驰,只得慢下速度来。
“不!若是南门不开,只有被困死在那里!送我去蜀王府!快!”绣心不由地提高了声音,那攻城锤撞击城门的巨响让她感到害怕。
此时,真正面对战争,她才明白,以前心里千般希望京师被攻破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现在的状况只能让人本能地逃命和自保,何况,她根本不确定,城外的到底是不是神威军,若是,那么阵中是否有苏锦的身影,还是说......她不敢往下去想,阴谋,厮杀,背叛早将她变得有些如履薄冰,甚至不堪一击,她勉力坚持着,却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长生一拉缰绳,马车转了方向,直奔蜀王府。
绣心上回到这里时,曾将路线仔细记下,如今看到熟悉的街景,不由地心中喜悦——快要到了。
长生打了马哨,紧拉缰绳停住了马车。他将车里的包袱递给绣心,“这是碧月给你准备的衣裳和干粮,还有些银子,你自己小心!”
绣心结果包袱,不知该说什么,只重重地点了点头,“你们要小心!要是我找到要找的人,一定回来接你们兄妹!”
长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下,随后向绣心一礼,“长生只能送君到此!你自己珍重!”
说完便急着赶起马车,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绣心忽然想到了送他和莺儿到杭州的石虎来,那时也是这般情景。
她从腰间拿出一支匕首,照着以前从黄玉那里学来的法子,将门上的将军锁小心翼翼地敲开。黄玉在离开杭州,一路逃亡的路上,曾戏称绣心姐姐要再被绑去,可以用这办法逃走,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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