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蓄势待发的两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靠洪扎勒较近的一处断壁之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那小姑娘满身灰尘,可能之前正好躲在了哪处角落才逃过了洪扎勒的屠杀,此时不知为何突然冲出来,花着脸边跑边哭叫着“哥哥”。
陈大状听见身后的人群里发出半句哽在喉咙里的“躲开”,回头一看,竟然是饼子!
洪扎勒听见了这细弱的呼声,陡然往前几步,大掌一伸把小姑娘抓到了身前,弯刀抵在她娇嫩的脸边。
宋军们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西夏军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无辜百姓,但是他们身为这片土地的守护者,绝对不能不管不顾。
陈大状提弓搭箭,直指洪扎勒,怒道:“放开!”
小姑娘惊恐地挣扎起来,却让弯刀划破了一层油皮,细细的血色顺着脖子淌下来。
饼子双目通红地冲过去,身边几人死命都没能按住他,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洪扎勒浑然不在意有什么人举刀向他冲来,竟然极为享受地看着小姑娘脖上的血色和大饼愤怒的神情。
他把小姑娘提起来,向宋军展示似的晃了晃,当着远在几步之外的饼子的面,手中弯刀猛然向上一刺——
饼子痛苦地吼道:“不——”
可是那弯刀已经刺穿了小姑娘的身体,她哭喊的声音被涌出的鲜血截断在嘴里,整个人抽动了几下,纯净双目中那点带着的生气的光……熄灭了。
洪扎勒让过饼子胡乱挥的几刀,把小姑娘的尸体扔在他身上,哈哈大笑着命令手下人进攻。
年轻热血的将士们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再也忍不住了,在陈大状的一声令下,两方短兵相接,所到之处尽是飞溅的血红。
沙尘遮天蔽日,热浪和血气烫红了皮肉,接连不断的轰天雷把脚下冻土炸出无数条漆黑的缝。
这一夜漫长的时间时而凝结作一瞬,时而拉长成无数晃动的剪影。
陈大状几乎杀红了眼。
他看见身边朝夕相处的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被马蹄踩碎骨肉,又在利刃挥舞之间听见洪扎勒和他手下士兵放纵快活的狞笑……天上地下,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像是地狱的地方了。
他全身酸痛,勉力提刀挡住旁边刺来的□□——可是他们身后的雁门关是大宋最后的壁垒,脚下是经营多年的净土……他怎么能往后退一步!
“陈将军!陈将军停手,李将军有令,速速回撤雁门关大防——”
陈大状隐约之间感觉到有人拉住他,不由得甩手吼道:“滚开!”
被他甩开的援军追上来,隔着爆破声冲他大吼道:“陈将军,这里不能再留了!他们有轰天雷,而且地道已经挖通山脉,大队敌军可能随时会到,这里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这句话仿若倾塌的高山迎面砸下,陈大状绷着精神苦战一夜,终于被压得再也直不起来了。他脱力地伏在马上,任由它随着援军走。
“讨西一部全部跟上,回撤,回撤——”
仅剩的两三兵马听从了命令跟在他身后,被援军护着朝雁门关疾驰撤退。
洪扎勒志得意满,见他们狼狈不堪也就没有追上来,只是“友好”地又附送了他们几颗轰天雷。
穿过硝烟和废墟,地上尽是残肢断臂,陈大状不忍地闭上眼。
满身风沙的七尺男儿,忍着痛用血肉之躯挡住冰冷的刀刃,可是终于……把泪水落在了尘埃里。
近在耳畔的震天巨响、惨厉痛呼化作一把锋利巨刃,摧心剖肝似地把他整个人活活地劈作两半——
一半盛着昔日难得的优游岁月,另一半却是一腔没顶而来的淋漓鲜血,叫他几乎溺毙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回来继续码字,谢谢大家不离不弃~(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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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作者已经很久都不让我们出场了……
庞(把玩手中的刀,邪笑):别担心,很快就有你的戏份了。
某山:策策我这就让你出场!庞总请别这样看着我,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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