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险阻,横亘在他前方的是无数暗藏着的凶险。
而最大的敌人,或许就是时间了。
他究竟有没有可能在有限的余生里,踏遍中天山的每一寸土地,直至寻找到自己的目标?
慕容雪飞毫无把握,但他也绝不会后悔退缩。
一生中,有过那一次后悔便已经足够了。
任雪花飘坠在自己的发端衣间,他义无反顾地继续向前走去。
山中日月久,最初他还会根据日升月落的规律而计算自己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多久,但一个月、两个月过去,慢慢地他已经懒得再去计算时日。
只知道山中的寒风愈来愈是凛冽,鹅毛大雪飘飞不绝的日子也越来越是频繁地出现,这一切都让他知道,严冬已然悄悄来到。
幸亏山中时常能找到一些天然形成的洞穴,否则在这样严酷的气候环境中,便是慕容雪飞般的高手也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条件虽然恶劣,但慕容雪飞的心境却渐渐平静下来,之前萦绕在心头的强烈痛楚、悔恨、不甘……
种种的情绪,现在都逐一淡化下去,留在心间的则是那些足以铭刻一生的回忆。
有时候,他不禁会在心里问自己:若一切有机会重新来过,他们俩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慕容雪飞觉得,至少自己的选择会有所不同了吧?
他不会再那么轻易地放月无缺离开,更不会让两人的再次相会,却已经站在了完全对立的两个阵营。
他会锲而不舍地劝说对方,想方设法地改变其心意。
从在青城山上所发生的事情来看,其实月无缺也已经有所动摇,否则最后又怎会牺牲他的性命?
自己本该能够说服他的,只要能够再多坚持一些。
如今再想这些,似乎已经没什么用了……
慕容雪飞的脸色黯淡了些许,抬头向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望去。
这是这些天来他所遇到的最高的山峰,根本就望不见峰巅的所在,只能瞧见层层的云雾弥漫,即使他已经施展轻功向上攀登了好几天,却仍然只是在山腰处徘徊,不知道还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够一窥整座山峰的全貌。
就在他向上望去的时候,忽然间有一个小小的白点在漫天飞雪中倏忽而过,顿时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
天山雪鹰?
愈是严寒难耐,愈是喜欢在天山区域翱翔的天空之王者,这还是慕容雪飞第一次在这里看见它。
虽然应该存在着无数的天山雪鹰,但不知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现在所看到的那一只,便是之前月无缺曾经带到江南、传递消息的那一只。
既然它回到了这里,那是否可以说明,它的主人,同样也在?
慕容雪飞不假思索地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只雪鹰正在盘旋的地方奔去。
那山势颇为险峻,再加上正下着纷扬的大雪,慕容雪飞又要时不时地抬头观察那只雪鹰的去向,唯恐会失去它的影踪,以至于好几次都险些失足,幸亏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稳住了身形,却也不由得惊出了一声的冷汗。
待得终于赶到那雪鹰徘徊不去的地方,他的里衣几乎已被汗水浸透,外衫更是落满了积雪,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湿漉漉地狼狈不堪。
但在靠近山巅处所发现的一个隐蔽洞口,还是令得慕容雪飞的眼睛一亮。
不同于之前他曾经暂时栖身过的那些天然形成的洞穴,眼前的山洞明显曾经被人精心收拾过,洞口圆滑,毫无棱角,形状恰似一扇拱门,两旁还生长着即使在冰天雪地里却仍然枝叶繁茂的树木,倒像是门神般看守着洞口,垂下的枝叶遮掩了大半的洞口。
莫非,这里便是传闻中君莫问隐居之后所住的地方?
慕容雪飞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不敢就这样贸然闯了进去,于是在洞口立定,恭恭敬敬地开口道:“前辈,晚辈慕容雪飞特来拜见。”
良久,洞内仍然悄无声息,正当慕容雪飞怀疑里面并没有人在的时候,却忽然传出了君莫问那淡淡的声音:“何事?”
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对于慕容雪飞来说,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毕竟因为自己之前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君莫问应该对自己没有多少好感才对。
稍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句,他才再次郑重其事地开口:“晚辈想知道,前辈将月无缺葬在了何处。”
洞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人都已经死了,还不肯放过他吗?”
慕容雪飞心中一痛,半晌才道:“晚辈只想去他的坟前拜祭一下,还请前辈不吝相告。”
君莫问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又道:“既然亲手杀了他,为何又要祭拜?”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虽然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慕容雪飞却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君莫问或许无法理解他的心情,甚至会觉得荒谬至极,既然是朋友,又为何还要刀兵相向、生死相拼?
然而对于慕容雪飞来说,事实就是如此。
无论在青城山上的那一战中,是他杀死了月无缺,还是月无缺将他杀死,在他的心目之中,对方依然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知己,并不因此而发生任何改变。
但奇怪的是,君莫问却再次沉默了下来,没有就此而追问什么。
又过去了十分漫长的时间,慕容雪飞始终默然伫立在洞口,并不出言催促,却也绝不会轻易离去,彰显出其无言的决心。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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