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浅薄了。”阿诚答道,“但是……”
他将自己的酒杯放回桌上,走到明楼身边,将明楼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然后猛地按住明楼抵在落地窗玻璃上,将口中温热的红葡萄酒哺了过去。
香醇的红酒刺激着舌尖上的味蕾,阿诚的舌头长驱直入纠缠着明楼,用自己所有知道的技巧挑逗着。他吮着明楼的舌尖,嘴唇,来不及吞咽的红酒从嘴角滴落下来。
“有一点是大哥你错了,我可从来没有怀疑你。”阿诚粗喘着,抬手抹去嘴角的湿润。双颊绯红,目光流转,是得意,也是魅惑。
回应他的是明楼有力的臂膀,他被明楼一把将拽入怀里,阿诚挣了挣,“大哥?”
“别动,让我好好闻闻你的味道。”
明楼深埋在阿诚颈间,大口呼吸着——属于阿诚的味道,干净的味道。
16
抵死缠绵不过如此。
他们行走在悬崖峭壁,死亡如影随行。
一场□□,适当的宣泄,能够缓解压力。
简单的梳洗后,他们相拥的躺在宾馆的大床上。
自从接到回上海的任务后,明楼一直睡的很浅,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从梦中惊醒。
阿诚半撑着身子,看着身边熟睡的明楼。明楼就这样呼吸平稳的睡着,眉骨处凌厉的线条在微弱的光线下也柔和了不少。没有了对敌人时口灿莲花的睿智,也没有面对家人时虚与委蛇的无奈,他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躺在了自己恋人的身边。
希望今天能睡一个好觉吧。
阿诚躺在明楼的身边,厚实的锦被将两人包裹,依偎在彼此的气息里。
睡吧,享受这短暂的安逸。
明楼初走上革命路时,想着自己孤身上路不牵连家人,结果自己的弟弟,一个一个都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将谍报工作搞得像是家族传统似得。
一家人四个姓明的在同一屋檐下,各自表演着各自的行当。
欺骗与隐瞒不同,更具有伤杀力。在至亲面前伪装自己,耗费的不光是心智还有情感
有时这戏演着演着,倒让阿诚想起明楼刚到巴黎的那段日子,他也不得不向明楼隐瞒自己的身份。
阿诚根本没有能够在明楼面前演戏的信心,每一次撒谎都让他胆战心惊。他曾试图请求上线向组织申请,同意他把身份透露给明楼,起码能够暗示一些。大哥这么明白事理,一定会理解并支持自己,这都是为了民族复兴的大业啊!
甚至还信誓坦坦的帮明楼背书了一番——
“我大哥明楼是上海明家的旁支,明家虽然从商却也不是唯利是图,一直是走实业救国。我大哥目前在大学里教书,他一直是个有抱负的人,他对共产主义的思想也不陌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他发展到组织里来。”
可烟缸听完先是若有所思,然后狡黠一笑,“这不是我能做决定的,我需要通报上线才能回答你。”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简直就和现在的梁仲春一般,关公面前耍大刀,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比起刚知道明台被捉去时的方寸大乱,现在明楼倒是赏识起这位上海情报组的新任组长。他翻阅着手里的案卷——关于樱花号后续调查报告,任76号如何调查都无从想到,这是一次国共合作的结果。
“大哥,”阿诚推门走了进来,仍然保持多年的习惯——不敲门。他手里拿着明家大少爷专用的白瓷杯。
明楼应了一声,接过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漂浮的针叶,茶香四溢。自从此次回国,明楼便一直喝茶,产自安吉的绿茶。扮演的角色时间太长了,有的人便会人戏不分。明楼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疲惫源源不断席卷着他。茶中的苦涩与甘甜能够提醒他,他角色背后的身份——一个中国人。
阿诚瞧见明楼手边的那本案卷,“你别不承认,疯子教学生还是有一手的。”
明楼一副不予置评的样子,在案卷最后写了些批复后合上,“也算是没给我丢脸,但是光凭那些小聪明是不够的,等待着他的任务……”
死间计划。
想到这里,明楼的眼睛黯淡了,十指交叉在胸前反复摩擦。第三战区战况紧张,死间计划只怕是迫在眉睫。明楼心里盘算了许久的计划,也到了该开始执行的时候。 “过几天你去表行用我的名字帮明台买一块手表,要有迹可循的那种。”
“怎么想到给我们家小少爷送礼物呀,这还没到他……”
阿诚突然明白过来,顿时面如死灰。他知道明楼一定会有后招来应对死间计划,他不会眼睁睁让明台去送死,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代价竟然需要是明楼自己。
阿诚双唇颤抖着,他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仍由悲痛的情绪涌上心头。
明楼自然是不忍心,每每见到阿诚双眼噙泪,明楼的心也似揪起来的疼。人前沉着冷静的阿诚,总被自己弄的眼眶含泪。只是无可奈何,要怪只能怪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是他唯一能无条件信任的人。
王天风有他的死间计划,明楼也有自己的。
如今深陷困局,唯有拼死一搏,才能让敌人落入陷阱。明楼与阿诚肝胆相照、休戚与共,但终究有着各自的使命和任务。
“我不能代替大哥么?”阿诚问道。
明楼拭去他眼角的眼泪,柔声道,“我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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