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肯说话,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屋里静到云初有一种错觉:自己在这一瞬间突然失了聪。
云初心里一慌,猛然间记起一个词来:不详。这种感觉那么强烈,强烈到他苍白的唇开始颤抖,“安争呢?”
“我们去看看药好了没有。”云溪拽起唐苦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膝盖撞在门框上,“砰”地一声响,他连停都没敢停,逃出门去,不见了。
韩彬磕磕绊绊地道:“师父,你想吃点什么,我去……”
“告诉我,安争呢?”云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韩彬低下头去,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安争……殁了。”
云初听到这个“殁”字,如遭晴天霹雳,手一松,一杯热水倾了满身。他恍惚地摇着头,眼泪已落下来了,“不会的,你骗我,你是骗我的!”
“我们大军走后三天,安争就殁了。吕总督喊他去问话,要他站出来揭发编排给你的罪状,他不肯,下在牢里用刑,仍是不肯,之后……便被折磨死了。”韩彬说到这里,念起安争来,想到他的惨死,话梗在喉,憋闷得透不过气。
云初拼命咬着唇,泪如泉涌。
韩彬手足无措,他从来没见云初哭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云初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安争的时候,那时候他十六岁,安争刚十岁。杜老将军说这孩子乖巧可爱,要他当弟弟来待。他笑言,“‘安争世间名与利,安争身后是与非’,就叫安争吧!”九年来,安争跟在他身侧,俨然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为他添衣加菜,熬药跑腿,陪他出生入死,舍身赴险,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可是,九年来,他唯一给过安争的居然只有写给韩彬的那小半本烧剩下的枪法;可是,他对安争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很不耐烦,“好啦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是,连安争到底姓什么叫什么,他居然都记不得了……
韩彬慢慢靠过来,伸出手,拍着云初的肩,“师父,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云初终于忍不住,扑倒在韩彬怀里,痛哭失声,“为什么!他才十九岁啊,还那么年轻,为什么……”
韩彬环住他颤抖的身体,“师父,你还有我。”
安争世间名与利,安争身后是与非,千古功过唯一笑,纵是流萤也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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