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没有人看见我走到他们的身边。在看见那双目紧闭着的苍白的人时,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在了心上,耳中轰鸣,手炉重重坠地,将他们的目光引了过来。
“凌……!”似乎是茗箜这样喊我了。但是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世上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眼前只有他,苍白带着死气的脸,插在心上的剑,不断流着的血,即使在光线晦暗的夜中,也如同烈火灼伤了我的眼睛。
我想走到他的身边去,但是仅存的一丝理智让我刹住了脚步,求救地看向茗箜。他将手炉飞快捡起,塞回我的手里,紧紧握着我的肩膀:“放心,凌,我一定会治好他,你不要害怕。亿!照顾好公子。夜,你们几个将伤者送到里间,一点闪失也不能有!”
“是!!”
许长山在第一眼见到那个叫做“凌”的人时便彻底呆住了,他竟然和云落雪长得一模一样,他仅仅是呆立在那儿,便已经让看到的人都会跟着心痛。这就是云落雪遗失了的另外一半吗?
……我看着药房的门关上,腿脚再不能够支撑,几乎便要跌在了地上,被何亿扶住了,却遏止不住浑身的颤抖。
“公子,公子冷得很么?公子?”何亿问了这一句,却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家凌公子不是因为寒冷而在颤抖,因为他一向温和平寂的眼中,此时竟已经泪水外涌,湿了苍白消瘦的脸颊。
“……带……”我指着药房的方向,一年多来第一次开了口说话,喉咙干涩得厉害,发出的声音也沙哑模糊,我却顾不得那么多。我知道,自己的喉咙已经被茗箜治好,是我自己不愿意尝试开口。但是……“带我……去。”
“好好好,公子,何亿这就带您去药房。”何亿心中惊讶无比,凌公子一直没有说过话,又一向是平平淡淡,说不出是消极还是从容地活着,如今心情竟然会如此激动。那个伤者,和公子有什么关系么?
他突然想到了刚才茗师父说的那句话,药不可能自己跑过来。难道……
何亿把凌雪带进药房,茗箜一惊之下想要斥责他,但是看到凌雪一脸无助又惶急的模样,心底叹了一口气,就知道凌雪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孪生哥哥,自己努力了一年,都没有办法让他露出微笑以外更多的表情,云落雪却能够让他落泪伤心。或许这就是友情和爱情的差别吧,自己对他的感情,终究还是妄想了。
专注于落雪的伤,因为一剑穿心,好在落雪是为了能够上山找人,故意刺偏了一些,但是稍有不慎便会划破心脉,千万不能够胡乱地拔出剑来。剪了落雪胸前染血,血迹已经快要干结的衣襟,茗箜查看了一下伤处,随即用几根银针克制住了血脉,然后右手接过叶夜递来的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叶刀,轻轻在他的胸口处划开一道十字来……
小心地取出长剑,小心地缝合了伤口,茗箜手只要抖一抖便能够碰到云落雪微弱地跳动着的心脏。待到外面的伤口也缝好了,他才擦了擦额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转向旁边一直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看的凌雪,茗箜微微扬起嘴角:“只要加以调养就没事了。凌雪你……凌雪!”
我只觉得听见茗箜说他没事了,全身紧绷着的肌肉骤然一松,脑子一空,便失去了意识。哪知道这样突然软倒,将屋子里一干人等都吓了个半死。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我温暖的屋子里,望着熟悉的屋顶,我有些迷惘,昨晚那是梦吗?还是落雪真的……心骤然一阵抽痛,我立刻翻身起来,想要去看个明白。
脚步顿住,我看到房中原本放着茶几的地方多了一张软榻,上面安静地躺着一个苍白的少年。光着的上半身缠了雪白的纱布,乌发散在枕边,双眸紧闭,面色比起昨天却好看了一点,只是还是很苍白。
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蹲了下来,轻轻地握住了他微微干燥,却依旧显得柔软的手。一年的时间,他似乎长大了很多,身量比起之前也强壮了些,不复以前的纤瘦,而是在皮肤下有蕴含的力量。他如果睁开眼睛来,一定会像以前那样,亮如星辰。手指抚他的眉宇,他高挺的鼻梁和失血后显得苍白却依旧美如花般的唇。
轻轻俯身上去,在他唇上触碰一下,哪怕仅仅是这样短暂的一吻,我都能够感觉到心底有什么地方暖起来了。
“咯……”
门被什么碰了一下,我回过头,看见茗箜端了热水站在门口,盆中热水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了一下,撒了一些在他的衣角上。见我看他,他扯起一个笑容来,显得有些苦涩:“凌,你醒啦……你屋里暖和,现在是初春,我怕他这样冻着。”将水盆放下,他走到这儿来,伸手为落雪把起脉来。
“茗……箜。”我开口喊他。
他突然全身僵硬,慢慢转过头,惊愕地看着我:“凌,你刚才,是在喊我?!你,说话了?”
“谢谢,你。”骤然开始讲话,我的喉咙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但是渐渐也能够控制了,对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来,“这一年,谢谢你。”
茗箜呜咽一声,将我紧紧抱住:“凌雪,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你终于肯开口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我:“你放心,我知道,能够治你的心病的药,是云落雪,现在他来找你了。”他垂了眼,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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