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圣德璧侯十三岁,忽然就得了一种怪病——全身发软,软得站不起来,软了几日皮肤开始出现鱼鳞状的奇怪纹路。
朝中御医纷纷来诊脉,太子宫中大小医官出去一波,马上又进来一波,却全都说不出个道理来。
脱了几日,璧侯的病情越见严重,一位老御医斗胆开了一贴药,璧侯吃了两天非但没有起效,反而严重了。
这位老御医曾屡次治愈疑难杂症,却治不了璧侯的病,险些被皇帝治罪,幸得皇后求情才免了牢狱之灾。但自此之后再没有那位御医敢大胆的开药治疗璧侯的病。
御医照例每天去给璧侯诊脉抓药,不过都是抓些补药续命罢了。方子中的药物多为安眠补气之用,璧侯每日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如此缠绵病榻,圣德鸢彦终于坐不住了,派人在民间张贴榜文求医。
时日一天一天过,却没有郎中前来揭榜,江湖郎中也不都是见利忘形之辈,心知宫中御医都是各地医者中的翘楚,御医都瞧不了的病还是等闲之辈看得了的,于是始终没有人敢进宫。
璧侯生病后,灵霄经常守在他的病榻前,眼见皇兄日渐憔悴,每次呼吸都是出气多进气少,越见的担心她的皇兄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又这么苦等良医半个多月,这日,终于有人揭了皇榜站在宫门外。
听到侍卫的通报,原本守着皇兄喝药的灵霄坐不住了,她要亲自去宫门外接人。哪知,她刚站起身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御医当然马上冲过诊脉,结论却是灵霄公主操劳过度,终于身心俱疲晕倒了,并不是严重的问题,之需要安心静养就可以了。
再醒来时,灵霄身在自己的宫中,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云被,一身的汗水。正欲掀开被子,却被守在屋中的婢女阻止了:“公主,不能掀!塞神医特别叮嘱了要给您盖厚些。”
“三伏天盖这么厚,病好了人也捂馊了。”灵霄说,“塞神医?是给皇兄看病的郎中吗?”
“回公主,是的。”婢女见灵霄又要掀被子,连忙按住灵霄,“您是劳累过度引发的风寒,需要卧床静养,捂出一身汗病症才能痊愈了,塞神医这么说的,公主您就安心躺一会儿吧。”
“皇兄怎么样了?”
“太子爷虽然还未醒转,但病症已经稳定下来了。”
“好。”灵霄听后安心的闭上眼准备再小睡一会儿,养足精神了就去看看皇兄。
等隔日,灵霄去璧侯的太子寝宫铅丹宫时,璧侯已经醒了,正在喝白粥。
灵霄进屋就看见一位一身道袍,长发及腰的长者正坐在窗前看书,他听见灵霄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她,此时正和灵霄四目相对。
这位长者双眉和脸颊都似刀削一般,鼻梁高挺,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他开口对灵霄道:“公主,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灵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立在当地,身边的侍卫赶紧解释说神医治好了太子的病,皇上赏了爵位和太傅之职,专门教授太子和公主诗文、武艺和棋艺。
听完侍卫的话,灵霄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积劳成疾病倒时已经拜下了一位师父。她对这个师父很是满意,于是赶紧行了拜师礼。
后来璧侯渐渐病愈,对灵霄讲起的师父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师父本名白道襄君,医术精湛,云游南方某国时医治好了蔓延了一个城镇的瘟疫,自那时起他神医的名号开始被人们传颂,因为他来自塞外,人们便称他为“塞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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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霄打量着师父,他脸颊已经略染风霜,想来在这里摆摊算命已经不是一两日了。
“师父,别来无恙。”
白道襄君悠悠然答道:“甚好,不劳小徒挂念。”
“师父,您这唱的到底是哪出?”灵霄嬉皮笑脸。
白道襄君却一脸严肃,“看对面。”
灵霄随着师父的眼神看去,只见自己一路寻来的那家无名客栈里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看穿着应该是老板娘。灵霄凝神仔细观察那人的眉眼,惊呼出声:“师娘!”
白道襄君点点头,“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找不到她,原来她一直在各地迁徙,几个月前来到阳舟城,我也是非常偶然的机缘才发现了她。”
“师父,您找到师娘了不带她回去,在这里折腾什么算命摊子?”
“我早试过了,她还是认不出我,我找了她两次,她就对我起了戒心,问她以前的事情也不回答了。”白道襄君摸着下巴,无奈地摇头头,“我看她的样子也不是假装不认识我,怕是病得还深沉啊。”
唉,灵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十多年前师父和师娘的孩子走失了,此后师娘得了失心疯,对身边的人时而认识时而不认识,对她自己的丈夫更是变本加厉,彻底不认识了。
不过,对她圣德灵霄倒是个例外,一直都格外疼惜,并且每次见到都能认出。这也就是白道襄君要灵霄送师娘去旱麓岛的原因了。
“师父,您医术高明,就治不了师娘的病?”
“她是心病,我医术再高也找不出能医治她的心药啊。”白道襄君黯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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