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章浣本不欲上前打扰对方;但林致立的谈话对象看上去情绪很不平静,片刻后连肢体语言也变得激烈。
章浣不免有些担忧,刚上前两步想看看情况,就见到了极其尴尬的一幕——那人竟兜头把手里半杯酒泼到了林致立脸上。
章浣吃了一惊,又见那人气冲冲走了,这下真是进退两难;正犹豫着是否该悄悄离开,林致立已经发现了他,顶着一身狼狈苦笑地伸手:“带纸巾了吗?”
章浣忙把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他。他没有要八卦的意思,然而林致立却主动说起:“是客户,也是前男友,有点……过节。”
章浣讶然:“怎么会接这样的生意?”
林致立默然片刻,神情有些一言难尽:“主要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吧,毕竟这是笔很大的订单。”
章浣试探地问:“分手时闹得不太愉快?”
“……他结婚了。”林致立叹息,“一面要结婚,一面还想保持原来的关系,被我断然拒绝,生了龃龉。”
“……”章浣简直叹为观止:“哪怕这样,你还要接他的生意?”
“你不要误会,我接这笔单子,并不是出于顾念什么旧情、抑或存着想要再续前缘的念头,”林致立急急解释,“只是……刚好被对方抓住了软肋吧。我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好做大,需要更大的订单更多的钱……为此,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去向一些发自内心看不上的人点头哈腰,就比如这次。”他苦笑一声,“不过,我拒绝了一起过夜的提议,他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这笔生意,大概是黄了吧。”
章浣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只恨自己嘴笨;林致立摆手笑笑:“有些时候,我其实特别羡慕你哥。起点站得越高的人,越善于在诱惑前冷静地权衡利弊得失,当断则断;而我总是事后诸葛亮,现在想想,真是被钱冲昏了头脑……”
章浣不由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并肩向花园更深处走去。林致立摩挲着章浣给他的手帕,忽然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直向上的好人,却也渴望一份事业一个爱人的安定生活。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太多人终究走上所谓的‘正途’,隐瞒性向、搞婚外情,把真实的性需求当做耻辱……找一个专注又可心的恋人并不容易,但……你愿意和我试试吗?”
林致立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落在章浣心坎上却激起阵阵钝痛——无论何种性向,找一个专注又可心的恋人都不容易。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没有被人认真地爱过。他多想……多想……
他努力地扯出笑来,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恐怕……不是个合适的对象。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是的,他心里有人了。就算再辛苦、再无望、再委屈,那也是他认认真真付出的感情,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各自都能得到一个两情相悦的恋人,他的情感终于得有依托。但无论何时,对于曾经这段经历,他都愿意坦然面对,面对那个一往情深的自己,和那个让他一往情深的人——
因为爱并不羞耻。爱一个人并不羞耻。
【二十二】
章溪与闻珊的婚礼最终定在一处风光宜人的亚热带海岛举行,遍布细软牛奶沙的梦幻海滩与岛上一栋装潢精致的别墅则是新郎送给妻子的结婚礼物。
鉴于回国后还要摆酒庆祝,这场婚礼并没有邀请太多客人,不过是双方的亲朋好友。待第一天的仪式结束后,宾客散去,留下新婚夫妇准备在海岛上度过甜蜜的一周;被抓壮丁的章浣一面咬着笔头核对宾客名单,一面打定主意要猛干一碗狗粮——他也要留在岛上度假!
有多久没给自己放过假了?章浣也记不太清楚。他穿着伴郎礼服站在哥哥身后,看着新娘在父亲的搀扶下款款走来,脸上笼着幸福的光辉,比他以往所见的任何时候都要美。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执手相看,相视一笑,交换誓言与戒指,落下虔诚而甜蜜的亲吻……台下母亲拿手帕按住眼角,父亲则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一切都这么好。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举办婚礼的这处岛屿是一片群岛中的一座,在它周围还有众多风景各异的美丽岛屿。仪式结束后,长辈与宾客们都体贴地为新婚夫妇留下独处空间,转而去其他岛上游玩参观。而留下来做电灯泡的章浣则成了孩子王,带着女佣的孩子们在庭院里玩仪式上没有用完的彩带和气球,一群大小孩子连语言都不怎么通,只是嘻嘻哈哈地闹。最小的孩子要求把气球绑到屋檐上、拼成星星的形状,好让他爸爸出海回来时一眼就能看见;章浣兴致勃勃地和他一起爬到屋顶上完成这项了不起的工作,一低头却发现,前院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恭喜。”顾秋声说着,礼貌地递上礼物,“来得晚了些,希望不会冒昧打扰两位。”
章溪与闻珊笑着迎上去道谢。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并非彼此所愿,而对真心实意的祝福,他们乐意照单全收。章溪忽然想起:“小浣呢?叫他出来接待客人。”
于是章浣就这么傻愣愣地趴在屋檐上,手里拽着一大串粉红的气球,迎上了哥哥嫂子还有顾秋声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蠢透了。
顾秋声冲他笑了笑,章浣低着头,灰溜溜从屋顶上爬下来。被哥哥敲爆栗教训一下,被嫂子捏脸蛋安慰两句,然后……然后夫妻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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