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咱不当皇帝了,不当了……”润之双手发抖,虚握住永琰背部的箭杆。
永琰眼皮一动,嘴唇翕动,出现短暂的回光返照。
永琰虚弱道,“箭不能拔。”
润之将他脖颈上红线穿着的半块司南佩解下,眼里续满泪水,缓缓说,“琰哥,我把它磨成粉,给你吃了,我娘说这东西是灵芝玉雕的,能救命,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吃,也可能是外敷,也可能,就是一块破石头,我不知道。”
永琰张了张口,喉结上下滚动,吐出一大口鲜血。
润之绝望道,“但是,我娘还说,这东西用之后可能……会忘点什么……隔得太久,我记不清她说的话。”
他的眼泪无法抑制,大颗落在永琰脸上,颤抖道,“琰哥,怎么办,可能没有用,那我们一起死在这里,抱着死。”
永琰扯过红绳,勉力将半块司南玉佩掷出,玉佩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弹飞出破庙,再不见踪影。
他的胸腔中如同破损的风箱般嗡响,断断续续道,“润之……我不吃,琰哥不能……忘了你……”
润之崩溃大哭,用力抱紧永琰的身体。
“不哭……”永琰瞳孔逐渐扩散,大掌覆住润之眼睛,喃喃道,“一会就好了,别哭……润之,琰哥睡会,你也睡会……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就好了……”
滇藏可怕的夜幕彻底降临,寒鸦处处悲啼,破庙中却笼罩着让人窒息的寂静,徒闻棚顶衰草被凛冽寒风催动,飞沙走石。
似乎过了很久,又或许只短短数息之间,润之放下永琰,摇摇晃晃站起身,从颈上扯下红绳,以石头砸碎司南,一点点磨为齑粉,涂在箭疮周围。
不多时,鲜血汩汩流出,将粉末冲掉,润之癫狂一般用手捂住伤口,嘶声大吼,天地俱暗。
永琰胸口起伏越发微弱,脸色死一般灰败。
脑中的弦紧绷到极点,终于嘣然断裂。
作者有话要说: 太悲伤了,哭唧唧,少发一点今天
☆、厮杀乱
脑中的弦紧绷到极点,终于嘣然断裂。
润之神色麻木,片刻后,拾起一块尖锐的瓦片,对准永琰脑袋。
横里一枚小石子射来,打在润之手腕麻筋处,尹壮图冲进破庙,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死死将他扣在怀里。
润之悲恸至极,几乎语无伦次,狂乱大吼,“他快死了!我打死他,叫他死透些,给他个痛快!然后,然后再打死自己!省的我死在前,一个人孤单,黄泉路上,好有个伴!”
润之绝境之中竟力大无穷,尹壮图难以控制,混乱中,被润之一瓦片拍在脸上,登时红肿半边,尹壮图嘴角抽搐,一语不发,曲肘击中润之脖颈左侧,润之眼前发黑,瘫软下来。
破败的避难所埋没进无尽黑暗之中,仿佛被地狱吞噬的一盏孤舟,唯有火光莹莹如豆,顽强地闪烁、跳跃,温暖一方小小天地。
司南粉末发出微弱而奇异的光芒,永琰上眼皮微微跳动,血流慢慢止住。
他的鼻息逐渐平稳,腹腔内发出咯咯响声。
阳光晃过润之眼皮,周身温暖而惬意,润之坐起来,感觉头脑昏沉,右耳嗡鸣,隐约听见一只寒号鸟悲伤地哀鸣。
永琰胸前的伤口已经溃烂,脸色青白,浮现出灰色的尸斑,一群牛虻叮在腐肉上吸血。
润之回过头,时间静止般定格下来——
永琰死了。
他头重脚轻,一瞬间,只觉得天塌地陷,心头剧烈疼痛,仿佛心肺五脏俱被铁爪搅碎,几乎要呕吐出来。
润之跌撞着想要扑过去抱着他,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半分移动不得。他的眼泪早流尽了,声音嘶哑,肝肠寸断,竭力大吼!
“醒醒!丰绅!”
尹壮图将手放在他额头上,有些热度和冷汗。
“你梦魇了。”
润之浑身大汗浸透,猛地翻身坐起,顿时一阵眩晕。
脚上和手掌的伤已将包好了,脚踝肿得更厉害,像是在腿上绑了个馒头,血慢慢渗出来。
“别起太急。”尹壮图微微侧身,让他看火堆另一边的永琰。
天未大亮,火光映着永琰的侧脸,他睡得不□□稳,眉头紧蹙,不时痉挛,脸上的伤疤令他看上去有些狰狞。
箭头已经拔了,带着鲜血与碎肉扔在一旁,地面散落着带血的衣物,包扎伤口的布带上渗出一小块血迹。
润之爬过去,摸摸他的手臂,是热的,又用唇贴了贴他的额头,有活着的温度,他把他的脚抱进怀里,静静坐了一会儿,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虚无缥缈,像是一场梦。
尹壮图用腰刀把火堆里的红薯巴拉出来,吹一吹递给润之,道,“没事了,他本身底子好,求生yù_wàng强,死不了。”
润之想起自己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同归于尽的做法,不禁羞愧地低下头。
尹壮图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揉揉他的头,笑了起来,火光照着他刚硬转折的唇,说不出地叫人安心。
“你如何找到我的?”
尹壮图道:“着实废了些工夫,好在昨夜雨停的早,惊羽左边前腿早些年伤过,蹄印左浅右深,好辨认。”
润之点点头,有些伤感,问:“其他人呢?”
尹壮图:“其他人直接北上,去乌苏,还有你那戚小威,我叫陈骁捎上他,一并去了。他倒不乐意,说要跟着你,说不得路上就窜了,活命去了。”
“乌苏?不回京城么?”
尹壮图避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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