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自请领兵。
萧尚渊纵然心中不耐不甘,但却也知道此时此刻能抗敌的唯有程守逸一人,于是将虎符再度交还程守逸手中,令他不可懈怠,速速南下西虎关。
拿到虎符后,程守逸没再有多一分的耽搁,下朝后就草草收拾了东西,连夜离开朝都。
但就在这一晚的城门口,他却遇上了三月未见的李述。
似是因为南疆的闹腾和萧尚渊的各种绊子和不合作,李述瞧起来虽然依然精神奕奕,但却比三月前要清减许多。
李述看着程守逸,眉头微蹙,似是想要叹息,但最后到底道:“虽我想要拦你,但我知我应是拦不住你……”
程守逸只是笑着。
李述顿了顿,目光微垂,到底还是让开了道路。
“保重。”
“你也保重。”
留下这寥寥两句后,两人便再一次分道扬镳。
李述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程守逸的背影消失在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此时此刻,大周上下唯有程守逸能够抗击异族,可与此同时李述又清楚地明白,若程守逸再这样强撑下去,恐怕于寿数有碍。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冷风中,李述怅然而立,良久之后终于打道回府。
而后,又是一月,西虎关捷报传来,六月后,南疆异族兵退千里,无力再战,程守逸得胜归朝,大周上下喜气洋洋,欢呼不已。
与此同时,李述也知道,自己的计划已不能再拖了,否则待到程守逸死后,他这么多年的准备能够完成几分还是两说。
于是,就在程守逸得胜归朝的一月后,李述上书,做《请开海禁疏》,大周朝堂之上顿时闹成了一团,萧尚渊气得拂袖而去。
十天后,原本意见不一的百官,却是纷纷跪于朝下,请开海禁。
萧尚渊既惊且怒,急怒攻心,几乎要撅倒过去,但却终究无可奈何,只能开了海禁。
但萧尚渊心中到底不甘,于是设市泊司等试图制约李述,但却到底还是不敌李述手段,叫海关诸多要处尽被李述收入手中。
时间慢慢流淌,又是七年过去。
这七年来,无数的金钱从海关流入国库,又流入民间,化作一条条大道一座座高桥一栋栋粮仓。
当道路连通了大周全境后,休养生息蛰伏多年的大周终于再一次露出了它凶恶的獠牙。
在程守逸的带领下,在短短的七年里,在有李述镇守大周朝堂、没有丝毫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大周的铁蹄几乎踏遍了大半个世界。
无论是曾经的南疆异族,还是叫大周万分头疼的大齐,甚至于是更远的多罗国、婆香国都不得不臣服于大周的长枪之下。
属于大周的疆域越来越辽阔,而李述与程守逸二人的名望也越发高涨,甚至于在十分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周子民只知李述程守逸之名,而不知皇帝何人。
终于,七年后,这块被大海包裹着的辽阔的土地终于被尽数划于大周名下,万国臣服。
李述心中越发高兴,只觉得自己的毕生所愿已完成了大半。
而就在他将雄心勃勃的目光投向海的对岸时,一个噩耗却传遍了整个大周。
大将军程守逸性命垂危,寿数已尽,回天乏力。
这一年,程守逸恰好是不惑之年。
李述如遭雷殛,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一刻,李述甚至不知道自己心中想的究竟是“终于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天妒英才”。
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去国公府,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呆呆地坐在书桌前,一旁摆着的,是他十多年前从衮州那座雪山上寻回的程守逸的刀。
那柄刀在雪中浸润太久了,以至于锈迹斑斑,已经无法再用了,于是寻回之后,李述也没有还给程守逸,而又因一些说不出的心思,他也没有将这柄刀给扔了,反而叫人配了刀鞘,放在书房中,好生收着。
李述看着这柄刀,蓦然感到,这柄刀的主人或许也如同它一般,已经是锈迹斑斑,走到了尽头了。
当年他瞧着这锈刀时,心中除了怅惘之外其实并无太大感触,只是叫人寻了一把好刀,送给了程守逸,就当是他救他一命的谢礼。
可刀锈了,或是置之不理或是寻一把新刀取而代之,但若人锈了,又当如何?
这世上,还有谁能取代程守逸?
李述将手按在这柄锈刀上,默然无语。
程守逸此次重病如同山之将崩,来得又急又快,短短三天之内就已是数次告危。
文武百官都在国公府来了又走,甚至于连萧尚渊都怀着愤恨又复杂的情绪来过国公府一趟,但唯有李述从不曾去过。
保皇党一派自觉拿捏到了李述的错处,在朝堂上对着李述大加攻讦,但李述却丝毫不为所动。
又是四天过去,程守逸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阖眼长逝,大周上下一片哀声。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程守逸死前的那一天,李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踩在国公府的土地上,来到了程守逸的面前。
他凝视着这张病得几乎脱了形、再不复往昔风采和俊朗的面容,面色不动,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不知是怅惘更多还是悲叹更多又或许痛苦更多。
似是知道了李述的到来一般,自倒下后就没有再睁开过眼睛的程守逸此时却是睁开了眼,看到了李述那张这么多年来似是从未变过的脸。
程守逸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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