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犯法。”
其实可以按猥亵罪处理。郑御德腹诽。但是显然这句话没有说出来的价值。“那么,捅伤是怎么回事呢?”
提及此事,余母眉头微皱,抬手揉着太阳穴。“那姑娘声称她亲眼看到他从床头柜摸出小刀,亲手刺向自己胸膛的。还好刺的不深,姑娘也及时打了抢救电话。我觉得平时他不是这样的人啊,来燕都看完外伤就顺便来了心理科。”
郑御德无数次瞥向余诗安,这么下去他是什么都无法从他那听到的,也难以达到有效信息的交流。“这件事给予他的冲击很大。请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您生来就喜欢异性,而这为世界所不容,您的家庭还给你物色一名同性逼你□□,你会是什么感受呢?好了,请你们二位出去稍作等候,我和病人单独说几句。”
助理响应了他的按铃呼唤:“二位请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治疗室。郑御德起身,撤去余诗安面前多余的两杯水。医生和病人隔着一片蒸腾的水蒸气,一个死命低着头,一个望眼欲穿。作为心理治疗师,无法交流的感觉就像是隔靴搔痒,难受极了。“好了,他们都走了。这里只剩下你跟我了。”郑御德声音温和轻柔,简直就跟哄小孩子一样,然而他失望地发现,余诗安的身体在轻微地发抖。“别怕,不论你以前看过什么样的心理医生,我会是不一样的。你是成年人,我是你一个人的医生,我们接下来的谈话,除了威胁到你生命的内容,我都会为你保密的。我愿意帮助你,请你相信我。”
余诗安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一眼。眼神躲闪。
“能不能告诉我,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痕呢?” 郑御德上半身向他那边压了一点,同时对方向后倾斜了一度,和他保持一个平行的平面。
余诗安双手放在膝盖上,反反复复地揉搓病号服的布料, “如果……有,我是不是……有病?”他的声音带着适度的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大喘气,这是被生活的苦难磨砺出的后遗症。
说对了!郑御德在心里给自己鼓掌。小刀放在床头柜里,怎么听怎么像一个日常使用的位置。隔着薄薄的木板,每晚和伤害自己的刀刃共枕,这回是怎样的心理状态,也就不难下定义了。“不一定呢,有可能有,有可能没有;有可能是很容易治疗的病,有可能是需要你、我、你的父母共同面对的病。你愿意给我看看吗?当然,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余诗安又抬头飞速地瞟了他一眼。挣扎了几秒,他一颗颗解开系至胸口的纽扣。
居然不只是割手腕吗?
病号服缓慢褪下,露出余诗安光洁瓷白的肌肤。没有衣料的遮盖,他的身形愈显瘦弱,如苍白的雕像般,骨架上只披了一层薄薄的皮肉。手臂上、小腹处,纵横着数十道深深浅浅的淡红色伤痕,都比周围皮肤凹下去一些,一道附着一道,像在砧板上试刀的痕迹,凶手随意下刀,同一位置的血肉被反反复复地割开。余诗安一双泪眼追逐着郑御德的目光,双手紧紧攥着衣服,身体在微凉的空气中轻颤。他再开口,声音中已染上了哭腔:“郑医生,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父母……”
郑御德为难。自残或自杀未遂这种程度的行为,已经不在他保密条例范围之内了。他只是为他拉上衣服,安慰地拍拍他的右肩:“一会你的病例我直接交给你。能不能告诉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余诗安缓缓低下头。视线接触又切断了。“讨厌自己。无力。愧疚。委屈。觉得很疼,但是又觉得这是我应得的。事实上做完了也没觉得心里好受多少,只能做得更狠……”
“你为什么讨厌自己呢?”
“我感觉……自己没有用。我感觉……没有人爱我。要是我没有出生就好了。”
“是因为你是同性恋吗?”
余诗安沉默。并丝毫没有接下来会开口的架势。
“那么,你对女孩子是怎么看的呢?”
“……她们很友善,很阳光,和我有很多共同话题。但是……一看到□□的她们……我就感到害怕、恶心。”
“好的,那么你对男孩子是怎么看的呢?”郑御德看到对方神色古怪,忙补充道:“现在我们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可以相信我。”
余诗安支吾了几次,声音弱弱如蚊虫:“我觉得……他们是同类。我想……我要……当然现在我不想了,我不会想了……我……”
“如果现在有一个你各方面都满意的男孩站在你面前,闭上眼想象一下,对——你心里有什么感觉呢?”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余诗安在一片寂静中睁开眼,眼神涣散:“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郑医生郑医生,治疗结束了吗?”
“30分钟已经过了,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心理治疗是个长期的过程——令郎的情况不容乐观,建议尽快去精神卫生专科做全面检查,药物治疗以精神科医生处方为主,之前吃的药千万不要再乱吃,希望你们加以重视。”
“郑老师您要下班啦?方小姐托我向你转达,她等得不耐烦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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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第一人民医院心理科病例编号fh6324
记录日期: 2017 年 09 月 02 日 17 时 26 分
余诗安,24岁,男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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