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大成》。然而终究是因为没有子嗣,永泰帝死后,皇位重落宣宗一系,而那个曾经一手缔造了十年盛世的人,最后下葬的时候却只是以信王的名义而已。
不仅如此,连《文献大成》都已经成了一个仿佛禁忌一般的话题。宣宗在世之际,这部书始终都是一部禁书,全赖几名学士苦言相劝才免于被焚烧的命运。宣宗过世之后,那部书终于不再是禁书,却也无人问津了。
——朕主金瓯十载有余,海内承平,不过当世之功,然修治经典,实可流传千秋,乃万世之功。
永泰帝于病榻之上的遗言,此刻听来却是讽刺之至。那部他想要流传千秋的书,仅仅在问世之后数年就已经被人遗忘,甚至连当日主持修撰的内阁首辅也因为与永泰帝走得过近而下狱身死……
思绪连篇间,他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宫墙边。偌大的皇宫之内,要找小小一本账册谈何容易,这几日来,他在国史馆誊录之余,也在皇宫中四处打听过,但一时半会间并没有什么头绪,所幸会典篇章浩繁,誊录的工作还需持续几个月,这样的进度暂且没有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这里远离岗哨,是宫中人迹罕至的处所,他正沉思间,却有人猛然拍了拍他的肩。他浑身一凛,猛地抬起头来,发现那是一柄折扇,柄上坠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羊脂玉扇坠,可不是苏伶去西域的时候带回来的那一枚。
“子继?”他霎时间反应过来。慕容续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但开口之时,却是不同于平日里的温柔语气。
“金陵造纸局这两天来送今年给宫里的贡品……我便跟他们一起来了。”
“你……”他看见对方,自然是惊喜不已,但惊喜之余,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忧,“你这样进来……神仙府不会惹上麻烦吗?”
“慕容家也是金陵造纸局的东家之一,我来送贡品是出于公务,名正言顺……”慕容续微微一笑,“更何况,我想见你。”
沈殊知道,他生性冷漠,也鲜少表达真情实感,那四个字,已经是他能够说出的最温存的情话了。慕容家虽是造纸局的东家,但要随着贡品一起上京也得花费不少精力打点。他不愿意惹上麻烦,却还是想尽办法进宫来见自己。金陵离京城千里之遥,他这样运送贡品进京,一来一去路上免不了要花上数月时间,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在这里短暂地见自己一面……想到这一切,他心中千言万语,竟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慕容续见他这样,知他心中高兴,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问:“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阿准和皇上搭上线了,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对宫里的事情略知一二,应付过去应该不是难事……”沈殊回答,“我这边暂时还没什么头绪,不过会典誊录的事情还要做上几个月,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
慕容续会意地点点头,又说:“那宁公公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加之身怀绝技,你们务必小心……前几天我得到线索,工部尚书派人去天逸楼下了阴阳令要买他的命,笑面弥勒和铁笔顾三接了阴阳令……结果双双死在了他手里。”
“什么?”听到这句话,他不由得愣住了。那两个人,他是交过手的,也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天逸楼杀手发现任务难以完成,是宁可退了阴阳令让别人去接,也不会以性命相搏的,若要杀了那两人,势必是有压倒性的优势。想自己虽然不至于在对方手下吃亏,但要让那二人双双毙命却是难上加难。而宁成彦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却一出手便折损了两个天逸楼高手……“那宁公公使的到底是什么武功?”他问。
“那二人,俱是被对方的兵器所杀……我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的事情。这些天,门人寻遍了神仙府所有的记载,也没有找到和这样的情况相似的……只有一个线索,”慕容续说,“有个老人曾听他祖上提起过一门西域的武功,可以导引敌手的动作,借力打力。那门武功……叫做乾坤大挪移。”
几名太监从车上将那以龙纹花色的明黄织锦缎包裹的箱子卸下,运到内书堂的仓库之中。这里是宫里小太监识字念书的教习之所,也是存放宫中笔墨纸砚等文房之物的地方。
架子上拜访着各色各样的纸张,兼有一些书籍。慕容续一样一样看过去,虽说他从小锦衣玉食,各色纸张自是见得不少,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和金陵造纸局的工人打交道也了解了一些,但这里花样繁多的贡品还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往宫里运送贡品,自然也不止是把东西送到那么简单。他一早便以厚礼上下打点过,那管事太监便也和他熟络起来,见他看得出神,那管事太监打趣道:“怪道人说吃什么饭当什么心,公子到底是造纸局的东家,一看这些东西便来了兴致。”
“宫中的东西,到底是与众不同……”他不由自主地感叹,“公公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管理,当真不易。”
“瞧您说的,咱家哪里知道这些,”管事太监笑道,“只不过之前在这里管事的宁公公对这些风雅的东西懂得很,他走了之后,咱家也不过是萧规曹随,照着他的法子整理罢了……公子既然有兴致,不妨在这里慢慢看一会,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出宫就行。”
“如此便多谢公公了。”他拱手道。
管事太监出去了,留他一个人在仓库内与那些纸张为伴。各地造纸局送来的纸张琳琅满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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