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视线移到墙上的镜子上,镜子里的赵支言直直地看着阳台上的海棠花,原来并未看着自己。
祁斌失望地将目光拢到纸张上,却怎么也写不出一个字。
赵支言见不得祁斌那双好像永远含着两泓泉水的眼睛,里面总荡着一点迷茫和一丝别的什么,像一只迷路的小鹿,渴望着被人捡回去。但这样背对着他时,他又觉得祁斌是那海棠花,安静着,娇贵着,令人赏心悦目,不忍亵渎。
他没再看祁斌,起身往卫生间走,说:“今晚就到这吧,回去路上小心。”
祁斌合上笔盖,将稿件叠好夹在书里,背着布包回家去。
夜里睡不着,他爬起来去看了那株月季,月季挺争气,竟然开了一朵不大不小的花,红的似血,祁斌心情大好,回到床上做了个好梦。
第二天早上,祁斌剪下那朵月季,剪刀落下时,花朵颤了下,抖了祁斌一手的露水。
这天祁斌没等赵支言先回家了,赵支言回来时,就看见沙发前的桌上放着一朵玫瑰,花插在一个汽水瓶里,两片绿油油的叶子支在瓶口,像两只召唤他的小手,于是赵支言走过去,将花抽出来,凑近鼻子闻了闻,沉醉的笑了。
半夜时分,他被闹钟闹醒了。赵支言以为在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谁知那闹钟响个没完没了,赵支言掀开毯子坐起身,茫然地听了好一会铃响,起身走到书桌前抓起闹钟研究半天——这玩意半年前就坏了,今晚怎么忽然鬼哭狼嚎?
赵支言打了个哈欠,目光停在祁斌留下的手稿上,会心一笑,他用手指点着那几张薄纸说:“臭小子,修好了闹钟不关掉,吵老师的觉!”
半个月后,祁斌交出了初稿。
祁斌起初还信心满满,见赵支言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心里就打起了鼓。
赵支言将眼镜摘下,自下往上的看着祁斌,他长着一双丹凤眼,这样的角度看下去,祁斌只觉得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柔情,可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又分明写着不高兴,祁斌生怕令他失望,战战兢兢等着他说话。
于是赵支言说:“你的文章写得很好。但是,”他掐了掐鼻梁,“文字太优美了,文章的思想就会被读者忽略。人对美的注意力,总是特别强烈的。”
祁斌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赵支言,他没想到这层意思,只想着要写的美,好似女为悦己者容,他笔下的文章,也是为了博赵支言一夸而已。
赵支言站起来,他比祁斌高出半个头,这时就微微弯腰,与祁斌平视,他扶住祁斌的肩膀,“好的文章都是平实里见大章,还有半个月,不要着急。”
他离祁斌太近,祁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春天田埂上野花的味道,祁斌抽抽鼻子,迎着赵支言的目光,定定看着他。
赵支言的心“突”的一跳,好像被揪住耳朵的兔子,他慌张的别开眼,松开祁斌,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还好有人敲门,赵支言暗地里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是要走火入魔。
来人是住在隔壁屋子的顾良义,祁斌还没看见他人,就听见他的大嗓门,“阮玲玉服毒自杀了!”手上挥舞着一份报纸。
赵支言侧身让他进来,不急不缓地说:“你打算回上海一趟么?”
顾良义被噎住,十分生气地指着赵支言,半天说不上话,转过头来,看见站在书桌前的祁斌,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坏笑着用手肘捅了一下赵支言,挤眉弄眼地说:“金屋藏娇啊!”
赵支言反手关门,淡淡地说:“我这屋子能算金屋?”
顾良义意味深长地一笑,上上下下打量着祁斌。
祁斌被他看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怯怯地喊:“顾老师。”
顾良义穿着一条背带裤,梳着大背头,几步之外祁斌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顾良义回头看了赵支言一眼,问祁斌:“你认得我?”
“你的照片贴在教师栏里,谁都见得着。”赵支言从他手里抽过报纸,哗啦一抖,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看起报来。
顾良义摸了摸下巴,坐在他身侧,说:“支言,我还是想回上海。”
赵支言埋头在报纸上,嗯了声。
祁斌替顾良义倒了杯水,抬头看了一眼钟,快八点了,他收拾好书桌,对赵支言说:“赵老师,我先回去了。”
赵支言点头。
祁斌又朝顾良义告别,然后提着布包往门口走,到门口时听见顾良义说:“我躲在这快躲出心病来了。”
赵支言嗤笑一声,没头没尾地说:“那陈旭呢?”
顾良义后来说了什么,祁斌就没听见了。
祁斌认得顾良义还真不是因为教师栏里的照片,是有一次他下楼回家时,经过顾良义的房间听到了他跟别人吵架,顾良义的声音很特别,嗓门又大,跟他吵架的人声音又细又软,上回听见他叫大嗓门顾良义,祁斌便了顾良义的声音。
从南山回祁家,是要走很长一段山路的,平常往日,祁斌骑车四十分钟就到。今夜他心里揣着赵支言的那通话,心不在焉地好几次险些将车骑到山沟里去。
他怕摔坏了赵支言的车,索性下来,推着往回走。
山路黑,赵支言单车车头有一盏小气灯,今夜好端端忽然不亮了。
“应该是没气了。”祁斌弯腰拨弄了会,嘟喃了句,他没当回事地继续往前走。
这才走出没几步,忽然一道人影从山上滑溜下来,祁斌连忙站住脚步,心下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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