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说,我的火毒是身体质素变异所致,一种引火的物质在体内天长日久堆积,到一定程度,会自发燃烧。初始外表看来无碍,但五脏六腑受损,肌体会迅速衰萎,等发展到一定程度,体表也会燃起火焰。”
“那头发、衣物也会燃烧?”小仙忍不住问道。
“不会。很奇怪,与普通火焰不同,这种火是不会引起衣物和毛发燃烧的,只会加剧身体的消耗。也正因此,我才得以完整的面貌见到你,这样说来,还要亏得这火。”梅千岭笑了笑,看起来云淡风轻。
那绝对是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小仙十分明了。可越是明了,就越是不安。
梅千岭叹道:“青牛子离开岛时失去全身修为,内力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和他为了救我受得那些苦比,我又何足挂齿?他为救人一命自甘牺牲,我却连一个谢字都说不出口——一个小孩,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什么武功秘籍可以作为报答,我就亲手编了一个花环挂在牛角上。我那时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牵着他的牛登上离岛的小船。心里想着,这个疯老头也没那么讨厌,毕竟他救了我,他别无所求,只求心底坦荡,他这下可坦荡了。小仙,我说这些你可懂?”
“我懂。”小仙默默答道,“你道不出谢,却道得出这苦,不过与生死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梅千岭一震,颤抖着说:“我知道你会懂,你一定懂。”
扯了袍子,转过头去偷抹眼泪。
一个念头突然油然而生,小仙将他手上的袍抢了过去:
“唉——你看,你都把袍子弄脏了,还叫我怎么穿?——”
他嗔怪着,看梅千岭不好意思起来,接着俯下身,在他那张有些发烫的左半张脸颊上,把自己的唇压在上面。
这个愈烧愈旺的念头,小仙想,只能这么处理
离开那脸颊时,见到诧异的眼神,于是又将唇凑到对方的嘴唇上点了一下。
这算是个亲吻吧,很轻薄,很短促,很没味道,像白开水一样,不值一提。
或许是被他的回忆所打动,或许是为这来之不易的生命的怜惜和尊重,总之,他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空气陷入凝滞。
从神木的上方天空飘下一枚叶片,细细的叶脉分配成一个手掌形,叶脉又从分支上延伸出更多,细细的像松针,又没松针那么尖锐,好像是一根丰满的羽毛,有着讨喜的青绿色。
这枚叶正巧落在梅千岭的肩膀上,小仙拾起了它,想起了神木上面的黑蛇。
“我听说,这神木的顶端盘踞着很多黑蛇,会咬人。”小仙说。
“你怕吗?”梅千岭问。
“你怕吗?”小仙反问。
梅千岭笑了:“它们只是样子丑恶了些,其实没有毒,你不去惹它,它也不会咬你,只是在自卫。就像某些人,虽然看起来凶巴巴,很像坏人,其实心地善良,也不会主动害人,而有些人看起来和善,其实心地很坏,老想着害人。”
小仙问:“你把我归为哪种?会害人的,还是不会害人的?”
梅千岭想也不想:“当然是第一种,看着凶,其实心地很好。”
小仙不以为然:“别忘了,我以前给你下过好几次毒,还将你扔到泔水街。”
梅千岭不以为怃:“这是不打不相识。”
借着夜色,他目光如那寒池般清澄。
你错了。小仙在心里说,出口的却是这句:
“你休息吧。”
便起身,打算到寒潭边让自己冷静冷静。
脱下汗湿的衣衫,光着上身,一步步走入涧水中,沁凉的感觉向肌肤深入,直抵骨髓,方才的热度退却了许多,可心里仍有未熄灭的焦火在烧。
他努力思考着第二个疗程,心知放血远远不是最凶险的一环。
要以毒攻毒。
因为疫毒与原先身体的御毒机制并没有相互抵制,便顺利入侵,可一旦御毒机制苏醒,也即是梅千岭有了抵御的意识,那么用平常药物治疗疫毒是很难突破这层防御机制的。
他号称百毒不侵,那些百毒一定是在儿时被提前种入体内,一个个产生了免疫的抗体,这才能百毒不侵。从当年所开的药方来看,几乎常见的□□都被种植过,而疫毒若为蝇虫传播,自非那百毒里的任意一种,只能以幽梦冥兰来解。可梅千岭的情况又与自己不同,他的毒素已经扩散至全身,仅凭幽梦冥兰的汤汁涂抹浸泡无法见效,必须尝试一种主动导入的方法,以期让身体迅速吸收。
这个导入的方法,就他目前的知识和能力来看,除了自家的碎玉功,别无他法。
碎玉功,乃破冰之术,以打破一切重造为宗旨。
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髓,通过一种自我消耗式的运功方式,成就受者躯体健全。
这是江家的独门奇功,从不外传,也禁止使用。和青牛子当年的做法很相似。
因为风险极高,若无深厚的内力支撑,医、患不能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一旦走入邪道,筋脉俱损,玉石俱焚。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临风警告小仙,不准使用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小仙能理解当年的青牛子不肯救人的初衷。
医者也是凡人,而凡人就会怕死,虽不致死,但为了救人而自毁前程,那就非凡人所为了,除非是仙人,才拥有这至高崇尚的思想境界。
小仙觉得,可以一试。
他并不崇高,只是不想眼前这个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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