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之疾,每到天热就吃不下东西,这几天又睡不好,越发倦怠无力,不思饮食;此刻胸口堵涨,那饭菜油腻腻的味道闻见就觉得恶心,哪里吃得下去?
他想抽身躲开,身子又被顾峋风抱定;摇头闪避一下,两个太阳穴便针扎一般疼!觉出那油味儿送到唇边,他伸手就往外疾推——顾七全不提防,一碗饭登时扣在身上。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抄住了瓷碗,才算没跌到地下打碎。
顾峋风吓了一跳,只道陈湘故意发作他——看着顾七半身淋漓的饭菜油汤,怕他烫着,赶紧松开陈湘帮着他收拾。
陈湘浑身无力,正要在丈夫怀里靠着歇歇,身后却猛地一空,张开眼就看见丈夫正低头给顾七解身前的衣纽,让他赶紧把袍子脱下来。
陈湘头上跟套了个箍子一般跳疼,方才闭着眼,现在又被顾峋风挡在顾七身前,并没搞清怎么回事——自己难受成这样也没见他多问一句!却到我眼前表演这套你怜我爱,存心来呕我是不是?——陈湘看在眼里,半个月压在心底的委屈醋意一下子爆发开来,一伸手抓住旁边的荆条,便向两人重重抽下。
顾七正在往下脱衣服,荆条落下一半便被外衣甩开挡住,并没击中顾峋风。顾七瘁不及防,疼得“哎哟”一声,一道半尺长的红痕立刻就在雪白的肌肤上浮了起来。
顾峋风也不知一向斯文的陈湘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处处针对顾七——他自己挨打不觉什么,看顾七挨打却实在心疼,一探手两只手指便夹住了荆条,忍着气劝道:“陈湘,阿七是好心!”
他双指如铁钳一般,陈湘根本就抽不出来,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怒道:“他是好心,就我是坏心是不是?”顾七不敢惹他,曲膝跪下道:“哥哥!”陈湘松开手,将荆条扔给顾峋风道:“不让我走也行——你这就给我打他一百荆条!”
顾峋风怒道:“陈湘,阿七处处迁就你,你别太过份!”陈湘从来没听过他这样呵斥过自己,此刻脑中“嗡嗡”乱响,只觉头疼欲裂——心中伤痛到了极处,一句话也不想再说,站起身便往外走。
他连包袱都没拎,顾峋风也不知他要干什么——此刻但觉他无理取闹,也不想再理他。陈湘奔出门外,深一脚浅一脚便往外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变了心了,他不再爱我了!我走,我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他昏昏沉沉也不辨东西南北,只沿路往外疾走——普陀山的陈先生妙手回春、救治世人,认识他的人可不少,大家看他急匆匆过来,自然都让到两边;偶尔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充耳不闻。不一刻到了码头,货运的船老大认识他,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候:“陈先生出去办事?”
陈湘救人无数,治完了也不放在心上——认识他的人多,他认识的却极其有限,点了点头便跟着他上了船。那人道:“陈先生要去哪里?这艘船是去宁海的。”陈湘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此刻头脑昏沉,更无暇细想,道:“我就去宁海。”
船老大答应一声,船上的货也装好了,当即起锚开船——等顾峋风兄弟沿路找过来,早已驶出二三里了。
可是到了宁海船老大却没了主意——陈湘已经昏睡了过去!叫了半天才唤醒了他,陈湘迷迷糊糊跟着下了船,连船钱也忘了给——回春堂义名远播,江南百姓对陈湘无不敬重,船老大早看出他憔悴不堪、疲累之极,这趟顺风船钱当然也不会跟他计较。
陈湘也没什么目的,加上没睡醒头昏昏的,只是沿路乱走,一直走到身上没了力气,抬头想找找路边有什么客栈可以打个尖,却听身后有人叫道:“陈湘。”
(十六)洪都旧友
陈湘身子一颤,猛地转过身来——他妙手神针之名在江南一带甚是响亮,不过一般人都尊称他为“陈先生”,直接叫他名字的只有他的丈夫顾峋风!
可是抬头一看,对面却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一个青衫少年看着有些面熟,他头脑昏沉,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两人见他转过身来,另一个蓝衫人拱了拱手道:“是妙手神针陈湘陈先生么?”
他不记得的人记得他丝毫不足为奇,陈湘点了点头。那人看了同伴一眼,道:“久闻陈先生医术高明,在下有个兄长身染恶疾,不知可否请陈先生移步给诊治一下?”
陈湘在回春堂都是病人排着队来找他,因此从来不出诊;可是今天既然出来了,现在又无急事,听说有病人,也就点了点头,道:“好,等我买点吃的。”
对方听他答应得这样爽快,一愣之下,又惊又喜,忙道:“不必劳动先生,先生想吃什么,我们预备。”陈湘随口说了两样,那青衫少年不善言辞,便去买东西!蓝衫的自称姓张名会,青衫少年姓夏,因他也只十八九岁,都叫他小夏——张会本想陪他说些闲话,看他没甚精神,也就不再多话。
那小夏很快带着吃食回来,又雇了一辆车,说去得很远,请陈湘上车休息;他们俩坐在车辕上轮流赶车,一路西行——陈湘本来就疲累,上车吃喝了些东西,倦意上来,也就昏昏睡去。
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是被一声女子的尖叫惊醒的,坐起来掀开车帘,连他也吃了一惊——店铺繁华的大街上一个人光着膀子,不只光着膀子,那人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地站在人群中,似乎跟人争执什么,搞得人人侧目!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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