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而又含着淡淡忧伤的控诉从角落传来,将众人吓了一跳。琴酒却早有预料似的毫不惊讶。他平静地望向声源处,就见烛光照耀不到的墙角书翁正曲腿蜷坐,怀里抱着缩小了一半的书箱,蜷缩的身影几乎把“落寞”一词诠释到极致。
他仰头看来,眼底有笑意浮动,如同水波清浅,孤舟横斜,从容中蕴含着说不出的寂寞,就好像他已经在那里坐了千万年。
琴酒没有推开玉藻前,而是握住烫得肌肤生疼却不留痕迹的银链,淡漠且坚决地说:“不行。”
他并不认为带走他们是一个好的选择。他总是会死的,或许十几年后,或许几十年后,到了那时,他们要以怎样的心情在陌生冰冷的现代生活下去?
长痛不如短痛,人类与妖怪相互陪伴的故事在这里结束才最好不过。
“琴酒,我们的去离你说了不算。”大天狗耍赖似的说道,周身环绕起平和的风,显然做好了与他动手的打算,“除非你杀了我们。”
“说的对。”玉藻前大着胆子戳了戳琴酒的脸颊,慵懒含笑的声线听上去好像心情很好,但微扬的尾音处却带出了些许肃杀。
对峙的变成了那一人三妖,其他人全部被无视,赤安二人也不例外。
他们低头看着脚下地板细腻的木纹,内心油然而生浓浓的苦涩,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糟糕透了。
琴酒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
被人坚定不移的追随于他而言是种无比新奇的体验。虽然为组织卖命的几十年早已把他的心打磨成顽石,让他再也感受不到何为悸动、温暖,但即使冷情如他,也无法对大天狗他们的举动无动于衷。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不愿同意他们的跟随。
不是他优柔寡断,也不是他矫情做作。面对一件结局注定是悲剧的事,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以他的性格,又怎么愿意一条道走到黑?他是个太势利的人,感情从来不被他列为做决定时的参考因素,利益才是。
因此,不管大天狗几人如何坚持,他的决定是绝对不会更改的。
将堵在肺里的浊气长长吐出,琴酒重新掀起眼帘,目光古井无波,却把他的答案阐释得淋漓尽致。
“我……”
他正要按照“事不过三”原则再拒绝一次,然后以武力敲昏他们趁机溜走,口袋里的手机却好巧不巧响起了宇减基的消息提示音。
不悦地拧紧眉头,琴酒顾不上继续纠缠在这件事上,取出手机想看97号又有什么新指示。谁知一点开短信,看到的却是97号给他挖的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那三只妖怪,现在正在跟他们依依惜别吧?念在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的份儿上,我就破例把你们一起传送回去吧!
琴酒只来得及看完短信,甚至没能提醒旁边看戏的吃瓜群众一声,客房地板上就以极快速度亮起大片繁复的纹络,灿烂的金色线条交织纵横,勾勒成一个正圆形传送阵。光华闪烁间,懵逼的一行人便被打包扔进时空隧道,接受科学的洗礼去了。
“……的刀呢。”
琴酒未说完的话画风一转,变得杀气腾腾,可惜注定传不到97号耳里了。
第46章 亦真亦假一场梦
硝烟与鲜血混合散发出诡异而刺鼻的味道, 伴随一股泼在琴酒身上的滚烫液体, 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一睁眼,视网膜上便有猩红色彩飞快弥漫扩散,眼前的世界也因此笼上惨烈的血光。
下意识抬手抹了把脸, 琴酒低头一看, 就见手上沾满了粘腻温热的血液。那血好像在空气中放置了很久,早已在氧化反应下化为死气沉沉的红黑色块,碾一下还会闻到令人反胃的恶臭。
眸光闪了闪, 他并不急着探究血液的来源, 而是先环顾周遭,寻找其他人的身影。按理说,赤井秀一他们是与他一起穿越回来的,应该就在他附近才对, 可他找了一圈,却半个人影都没发现, 反而看到了不少死状凄惨的尸体。
遍地断肢残躯沐浴着y-in冷残阳, 浮在汇聚成江河, 似乎漫无边际的鲜血上,让琴酒有一瞬间以为97号定位失误,把自己送到了地狱或是战场上。然而不远处熟悉的东京塔却又无情打破他的猜想, 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回到了刚刚变为人间地狱的现代日本。
这个念头就像一支突如其来利箭, 穿透了琴酒脑海中的混沌, 将他惊得猛然跳起, 一边又惊又疑地打量四周, 一边不慎踢翻了脚边的木箱。
怎么回事?在他回平安时代做任务的这段时间现代都发生了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是外星人入侵?
从来清醒而镇定的琴酒首次尝到了茫然和不知所措的滋味,眼前的尸山血海带给他的并非恐惧,而是事态超出控制的惊惧犹疑。被这种复杂纠结的情绪支配,他不自觉往前跑了两步,不小心绊到自己踢翻的木箱,险些跌坐回血水中。
焦距涣散的眼神无意间触及那只具有鲜明宇减基风格的箱子,他的眸光随之一凝,迅速将其拎过来打开。就见原本放在里面的飘渺剑不知所踪,惊鸿剑也不在身边,只留下97号吹上天,他却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用到的“天神羽衣”。
浸满血污的手轻轻抚上那轻薄柔软的衣衫,琴酒用力闭了闭眼,又深深吸了几口气,借助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呛鼻血腥味冷却微微发热的大脑。
就在他冷静下来的刹那,一个突兀的想法掠过脑海——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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