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他都知道,我暗自佩服他的演技和忍耐力,他居然可以演的如此之像,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用情至深,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一切。就在方才,他被救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让元昭派人去打捞明慧,那一刻,我丝毫不怀疑他对明慧的真心,我想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怀疑。
知道真相的一刻,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难测,堪比海水难量。如同容琛,如果不是遇见月重珖,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二十年前,还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灵珑,才是他此生挚爱。
“世人爱戴他景仰他,称他战神。”昶帝轻哼了一声:“若不是朕西征中受了伤,又怎么会成就他的赫赫威名朕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强他百倍。明慧居然为了他而拒绝朕。朕不服,也不甘。所以,朕更要她复活,喜欢上朕,这样,朕才算是赢了元昭,也赢了自己。”
他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自负骄傲的笑:“这一仗,朕有三个对手,明慧,元昭,朕自己。”
“朕从未输过,可惜,这一仗,因为明慧的死,而无法继续,朕很遗憾,很不甘心,所以朕想让她复活,将这一仗继续打下去。”
想起众人目前的惨况,想起为数不多的馒头,还有这船上的七百人命,我忍不住气道:“陛下可知,为了你心中这虚无缥缈的一战,要死多少人?”
昶帝哼了一声:“那一场战争不死人?对他们来说,这一次出海压根算不得打仗,只是一场赌局,赌的就是生死。要么死,要么长生。”
我气结无语。
“今日,朕被龙伯人扔进大海,九死一生。朕想,不知谁会来救朕。或许,没有人会来。朕没有想到,会是元昭,你说,他为何要来救我?他并不傻,我对他如何,他应该心知肚明,这世上真的有这么愚忠的人么,朕不信。”
此时此刻,他还在怀疑元昭的用心,我气得气血翻涌,咬牙道:“天下人,陛下谁可以提防,独独不必防着他。”
“为何?”
“因为他天生患有绝症,有生之日已经屈指可数。陛下担忧的怕被他夺取的东西,他根本也没放在眼中。”
我承诺过要为元昭保守这个秘密,但此时此刻,我真的无法做到,我为他不平,他为昶帝出生入死,对他舍命相救,却被昶帝视为心里的敌人。
昶帝明显一怔,似乎难以相信。
“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陛下对他的猜疑,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
昶帝皱了皱眉:“所谓英雄相惜,其实,朕很欣赏他。但他名声太盛,功劳太大,威望太高。所以,朕也不得不防备他。”
“陛下,其实你的敌人,不是明慧,不是元昭,只有你自己。你的心结已经不是心愿,而是心魔。陛下可曾想过,便是赢了这一仗,又如何呢?”
昶帝一怔,似乎没有想过这个结果。
“自己和自己,是没有输赢的,赢的一方是你,输的一方也是你。”
昶帝默然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失去了明慧,这一仗已经没有了意义。或许,是我该放手的时候。”
“那么,陛下是要打算回归中土吗?”
昶帝站起身,背负双手,望着苍穹一轮圆月,缓缓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焉有回去的道理。十洲三岛,朕志在必得。”
我恍然想起那一日,他在太后的寝殿里说的一番话语。
“这满室辉煌,无边富贵,都是浮华一梦,朕死了,都是别人的,朕辛辛苦苦挣来的东西,一样都留不住。只有长生不死,这些才会是朕的,永远都是。”
之所以要出海寻仙,是因为他要明慧复活,如今她已经不在,他也一样要寻到长生仙草。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不是明慧,也不是爱情,而是那些他不想舍弃的东西,想要永远拥有。
事情往往是这样,走到最后,已经失去了来时的初衷。
我深感无语,施了一礼,躬身退下:“但愿陛下能寻到长生仙草。”
走下楼梯,一个修长的身影等候在拐角的阴影里。我脚下一顿,转身上了楼。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一连两天,我都躲着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昶帝的身旁,他无从和我单独叙话。
我医得了别人的心病,却医治不好自己。
七百人拥挤地聚集在这条船上,没有淡水,即便很饿,馒头也变得难以下咽。
船行如飞,众人却度日如年。一日的进食只有一个馒头,根本无法填饱肚子。饥渴交加的感觉像是一只魔爪,整日在心尖上抓挠。
越来越饿,越来越渴,时光越来越难熬。到了第三日,一种无形的恐慌和焦灼便像瘟疫一样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虽然有容琛的十日期许,但又有几个人真的确信?包括容琛自己,他又有几成把握?我没有勇气去问他,很怕得到一个我不想要的答案。
很多时候,人活着就是靠着一股信念。
三更时分,我才从昶帝的房中出来,他最近焦虑过度,睡得极晚,作为他的爱卿侍从我也跟着不能早退,和向钧一起陪他熬着。其实私心里我倒是希望这样,以免碰见容琛。
没想到他在我的房间外等我。
月上中宵,晚风很凉,他依旧是一袭单衣。
我略一迟疑,抬步走了过去。经历了这两天的思索,我平静了许多,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和他谈一谈。
他好似许久都没见到我,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神比平素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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