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京城吗?”
“还在。”
“在何处?”
梅长苏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请恕苏某不能告知。殿下要是知道卫峥在何处,一定会忍不住悄悄过去见他的,万一有所不慎,岂不前功尽弃?”
萧景琰睨他一眼:“我若说我不会再那么莽撞胡来,想必你也是不信的。”梅长苏脸现为难之色,正要说话,萧景琰已接着道:“他在穆青那,是不是?”
梅长苏一怔之下不禁感慨,“殿下如今实在敏锐,也许过不了多久,苏某就会是无用之人了。”
萧景琰脸色顿时不大好看,碍于飞流在旁也不好说什么,一瞥眼见桌上一碗吃了一半的清粥,问道:“你晚饭就吃这个?”
梅长苏不意他突然转了话题,莫名奇妙地点点头,说道:“卫将军在悬镜司受了重伤,也需将养一段时日。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安排你们相见。”
萧景琰低低叹了口气:“我实在等不及想要早些知道当年的情形……不过你既如此安排,自有你的道理,我听你的就是。”
当年的情形?
炼狱般的刀山血海在脑中一晃而过,梅长苏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勉强道:“苏某是局外人,自然不能体会殿下的心情。不过……”
“你现在已是局内之人了,不要再说这种见外的话,”萧景琰沉声打断他,突兀地伸手将桌边的粥碗端了过来,皱眉道,“都凉了。”
梅长苏今天已不知第几次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正愣神间听他又把话题拉到了那半碗清粥上,呐呐地顺口答道:“……没关系,我已经吃饱了。”
“半碗粥就饱了?”萧景琰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对飞流道,“飞流,你能再去给苏哥哥盛点热粥来吗?也给我盛一碗好不好?”
飞流自然是巴不得梅长苏多吃一点,至于水牛——看在他带给自己许多点心的份上,就给他一碗粥喝也没什么。
于是大声答了个“好!”就捧起粥碗奔了出去。
梅长苏阻止不及,何况萧景琰说给他也盛一碗,拦着不让盛也太过无礼。只得无奈地对萧景琰道:“殿下也没用晚膳?不如我叫他们上些酒菜,我那粥里加了药物,味道实在……”
萧景琰满不在意地摇手:“我从前在军中,有时粮草不足也跟着将士吃野菜糙米稀粥的,没那么娇气。”
他一个皇子带兵,即使不被格外优待,也实在不该连粮草补给都跟不上。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受宠,兵部尚书又曾是前太子的人,跟红踩白狐假虎威,估计从前没少借故为难他。
梅长苏想到这一层心头微痛,轻叹道:“殿下与将士们同食同宿,甘苦与共,难怪在军中如此威望。”
萧景琰自嘲的笑笑:“这算什么苦?”
粥是现成的,因此来得很快。
吉婶儿听说靖王殿下也要喝粥,觉得一碗恐怕不够,干脆将整个粥罐都端了来。粥罐外为保温,还套了一个更大的光口铜罐,里面装了滚水用以保温。
罐子放在一个长方木托盘上,旁边还摆了碗筷瓷勺并几小碟腌r_ou_酱菜之类,是专为靖王准备的。托盘放在桌上时,萧景琰看向吉婶儿的眼色都变了——他方才分明见这位年过半百的大娘是一只手托着这托盘的,其中光那个两层的粥罐就看着分量不轻啊。
吉婶儿却压根没注意到他在看自己,赤手将那冒着热气的铜罐挪到桌上,一边絮絮叨叨问着梅长苏要不要炒几个菜来,一边喜滋滋地给两人盛粥。
虽然晏大夫说梅长苏现下脾胃虚弱,需要少食多餐,每顿吃多了反而不好,但吉婶儿总觉得这么个大小伙子,每顿只吃那么点清粥哪里养得好身体,又不敢劝。今天听飞流说他还要再添一碗,自然十分高兴,连带着觉得那个向来看上去不怎么和气的靖王殿下也顺眼多了,特意地给他拿了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还殷勤地将几碟小菜推到他面前,热情地道:“这些个腌的渍的晏大夫不让我们宗主吃,您多吃点!”
萧景琰已经许久没受过这样平民家常的礼遇。他生于皇家,走到哪里做客都是规矩严苛尊卑分明。回想起来这样慈爱真挚而不拘小节的招待,似乎只有从前在林府里的晋阳姑姑那里领教过,一时不禁有些感概。
吉婶儿咋呼一通退了出去,梅长苏苦笑道:“殿下恕罪。吉婶儿一向这样热心惯了,倒不是不识礼数。”
萧景琰已端起了面前那只大碗,低头吹了吹:“我从前听他们说江左盟高手如云,还道是江湖传闻多有夸大。今天见到这位大娘才知所言非虚。”
梅长苏一怔,莞尔道:“高手如云真不敢说。吉叔吉婶老两口也是机缘巧合,江左盟帮了他们个小忙,他们这才留了下来。如今也少和人动手了,倒是吉婶儿的一手厨艺绝不比她武功差,殿下待会儿正好尝尝。”
萧景琰听他说起江湖中事,不禁悠然神往,说道:“我和林少帅少年时也常幻想着要乔装改扮去闯荡江湖,可惜他……”
他说到这倏然住口。和林殊的往事他除了偶尔跟母亲提起,这么多年还从不曾与第二个人谈及,这时自然而然地溜出这么一句,自己都惊呆了。
梅长苏显然也没料他会突然提起林殊,也是一愣,随即道:“江湖凶险,殿下万金之躯,还是不涉足的好。”
说罢低头一勺勺慢慢喝起粥来,不再说话。
萧景琰呆了片刻,抬起手里的碗喝了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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