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说那粥味道不好,果真不是骗他的。没盐没味就罢了,还有股说不出的药气。煮粥的人大约已经想尽办法辟掉了属于药物的苦,可始终有股不和谐的气息冲在鼻端,叫人十分没胃口。
萧景琰自问在吃食上已经够不讲究,可就连他都吃得直皱眉头的东西,梅长苏却面不改色地一小口一小口吃了下去,可见是已经习惯了。
“你到底……得的什么病?”萧景琰终于忍不住问道,梅长苏咽下口中的粥,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才道:“体弱,这些天太冷,染了风寒罢了。”说着看了萧景琰手里的碗一眼,将一碟冬瓜蜜饯又朝他手边推了推:“这药粥殿下喝不惯吧?用点甜的压一压,吉婶儿很快的。”
萧景琰眉目沉沉地凝视着他:“你连生了什么病都不肯告诉我吗?”
梅长苏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一软,连带着语气也软了不少:“真的只是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第六章
梅长苏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一软,连带着语气也软了不少:“真的只是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是吗?”萧景琰还是那样盯着他,“那就好。”说完低下头继续喝那滋味难言的粥,梅长苏却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听这口气,难不成过几天自己若没好起来他还要来兴师问罪?
两人相对无言的默默喝粥,梅长苏早就没了胃口,可这时气氛莫名尴尬,他实在怕自己没吃完就放下碗又惹出对面那位的什么幺蛾子,只好十分痛苦地用勺子数米粒似的朝慢慢朝嘴里填。
萧景琰不挑食这点他倒是一向十分敬佩的,这么难吃的东西他居然也能头都不抬大口大口地往下咽。待到吉婶紧赶慢赶炒了四个热菜并一小壶酒端上来时,那一大碗粥已然不剩什么了。
“殿下这是饿了吧?”吉婶一看就得出了个再自然不过的推论,“哎呀,今晚的饭已经叫那些小子吃光啦!现煮怕是来不及,倒是有早晨剩的馒头……可就怕太失礼了。”
萧景琰:“……”他真的不是因为肚子饿才喝这怪味粥的,可这叫他怎么解释?
梅长苏低头忍笑,顺势放下手里还剩了一小半的粥碗,慢悠悠地开口解围:“殿下用些酒菜吧。这个时辰了,也不宜吃得过饱。”
吉婶的手艺着实不错。虽然仓促之下只是几个家常小菜,但色香俱全,叫人看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萧景琰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吃,吃了两口抬起头:“这些……你也都不能吃?”
梅长苏脸现无奈之色:“晏大夫管得紧。”说着替他斟了杯酒。
酒香飘出,萧景琰就愣了一下。
“照殿红?”他从前虽不受宠,宫宴总是要参加的,因此这酒中极品他也尝过一回。只是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喝上第二次,忍不住道,“苏先生好阔气。”
“殿下难得赏脸在寒舍用餐,可惜菜色简薄,只好在酒上下功夫了。”梅长苏笑了笑。
“怎么是我难得赏脸?你留过我吃饭吗?”萧景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梅长苏深深后悔没让吉婶端一筐馒头来塞住这人的嘴。
萧景琰觑着他哑口无言的模样肚中暗笑,又自斟了一杯酒饮下。他虽不是嗜酒之人,但这样的好酒真是任谁也无法拒绝的。
醇香甘美,入口后犹如一条细细的热线直通到胸腹间,萧景琰心中正自赞叹,余光瞥见梅长苏盯着他手中的杯子,喉结上下动了动。
“酒也不能喝?”萧景琰叹了口气,轻声问。
梅长苏一惊,迅速将视线挪开,却也忍不住长叹出声:“是啊,酒也不能喝。”
平时也就罢了,可这照殿红的香气……真是要命了。
“过些天,风寒好了,能喝吗?”萧景琰抿了抿唇。菜不能吃,酒不能喝,整天就靠药和那点滋味比药也好不到哪去的粥活着,这叫过得什么日子?
之前他每一次发病,莫非都是这样过来的?
梅长苏微微蹙眉。他在萧景琰面前总是将自己的病说得无关痛痒,就是不想听到他这种带着同情的试探口吻。
“病好了,自然就能喝了。”他牵了牵嘴角,语气漠然。
萧景琰沉默片刻,忽然放下杯子,连酒壶推到一旁:“那便等你好了,咱们再一起喝。”说完站起身来:“不早了,你歇着吧。不必送了。”
他来得突然,走得突兀,梅长苏却也不问不留,站起身沉默地施了个礼,目送他向密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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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蒙挚带来了萧选为了安抚“无辜被牵连”的客卿所赐的一柄玉如意并朝堂上的消息。
听到萧景琰要带同朝中重臣来拜会自己,梅长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点意外的神情。
倒不是意外萧景琰会想方设法的为他在朝堂中铺后路,而是——他觉得萧景琰昨晚走的时候,约莫是生着气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但以那人一向的臭脾气应该好几天都不会再出现了才是。
感觉自从那晚之后,什么都不对了。他原以为他对萧景琰了如指掌,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见得。
至少萧景琰对他心仪的人会是怎样的态度,他就完全不了解。
莫非那水牛喜欢一个人,就是跟他横着说话,比平时更加不讲道理,还外加喜怒无常?
“小殊?”蒙挚见他神情古怪的发怔,忍不住唤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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