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入佛门,断妄言绝诳语,色空哪怕知道这是赫连御的套,也只能应是。
赫连御话刚起头,一记指风就点在了玄素大穴上,将陷入昏睡的人活活疼醒过来,他脑中浑噩因药效消退和楚惜微内功之助已消失,徒留头疼欲裂,冷不丁就听到这诛心之问,接着就看到色空点头。
楚惜微只觉得怀里的人一震,差点从树杈上掉了下去,顺手将玄素扶住,也觉得其浑身颤抖。
心里一沉,楚惜微面上不动声色,脑中飞快盘算,负在背后的手打了个指诀,人群里的几名属下趁着混乱悄然离开,分往东山道和无相寺而去。
太上宫弟子因为色空的回答神情骤变,他们尊纪清晏为师长,更敬他如天,向来把玄素当成纪清晏的传承,却没想到会有今日一遭。
花想容惊道:“休得胡言!端涯道长文武双全,为人处世周全谨慎,怎么会信任一个来历不明之人?若玄素真乃赵冰蛾之子,他凭何受端涯道长所重,甚至交托掌门之位?”
“赵冰蛾之子当然是不行,但他若是另一个人的儿子,就另当别论。”赫连御看着赵冰蛾,“阿姊,今日到了这般地步,你还不肯告诉你的儿,他亲爹姓甚名谁吗?”
赵冰蛾突然色变,她死死盯着玄素,年轻道长也正紧紧看着她,握剑的手已经不稳,唯有目光紧迫如电。
“能让端涯道长信任,并悉心教导的故人之子可不多啊。”赫连御的目光落在色空身上,“大师,你说……那个人是谁呢?”
第161章 破局
一剑破云开天地,三刀分流定乾坤。东西佛道争先后,南北儒侠论高低。
八大高手之中,破云剑主独来独往神秘莫测,三刀传人各行其是互不相干,南儒北侠更是恩仇难算旧账难清,唯有东道西佛关系和睦,不仅于经义之上互为知己,早年更携手江湖共经风雨。若说天底下有人能让端涯道长以命相交、以心相待,色空禅师定然榜上有名。
追到此处的多为白道年轻一代,但其中也不乏长辈,如花想容、罗家主等久经世事的老江湖几乎同时从赫连御这句话里嗅出了不祥意味,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双目中俱是惊骇。
玄素今年二十有八,若他真是赵冰蛾之子,那么她与人珠胎暗结该是在二十九年前,正好跟那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相差无几。
“大师……您,说句话呀。”性情骄矜的罗家主在此时声音微颤,他紧紧盯着色空,希望的却是得到一个否认。
赫连御眼中含笑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看着合掌低喃的老僧,就如看着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任怎么挣扎也翻不过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在色空即将开口的刹那,一声冷笑突然打断了这片死一样的沉寂。
“够了!都这般喜欢说长论短,不若别拿刀剑,去市井做长舌妇岂不更加声名赫赫!”推开搀扶自己的手下,赵冰蛾抬手拭去唇边血迹,“适才我不过是错认他为萧艳骨,就被你兜头迎面泼了勾结白道的脏水,甚至拿我惨死的擎儿做噱头。呵,既然如此……”
她话音未落,目光已狠如鹰隼,手下突然寒光一闪,众人还没看清,便闻一声锐响,惊鸿刀连鞘立于玄素面前,恰恰挡住那把旋斩而来的弯刀,再慢片刻便是割颈断首!
这一刀快如电、厉无匹,以楚惜微之力接下尚觉右臂经脉一震,脚下退了一步,险些连同玄素一起栽到属下,刀刃未及皮肉,玄素咽喉前已被劲风割开一道血痕。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刀的杀意,万不是做戏能比拟,原本悬于心中的猜测再度动摇,赵冰蛾却没有给赫连御第二次言辞造势的机会,弯刀飞回手中,遥指赫连御。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赫连御,我知道你忌惮我位高权重又与你暗生龃龉,没想到你堂堂一宫之主,竟然在这紧要关头因私废公,不按计划先除白道,反指派萧艳骨做下局来陷害我,想借刀杀人夺……呵,七尺男儿不思剑下生死,反而搬弄口舌、辱及身家,我赵冰蛾若不以你血祭刀,难解我心头之气,更难慰我儿在天之灵!”
赫连御嗤笑一声,摇头道:“阿姊,我好心助你一家团圆,没想到你儿子吃了白道的饭就忘了生养人,你自己有了白道心上人,就要反咬我一口,当真是冤枉……莫说我葬魂宫,就连这些个白道之人都晓得我素来待你亲厚,何来什么龃龉要这般陷害你,平白将好好一个左护法逼到反目,弄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赫连御又看色空,道:“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这一生救死扶伤无数,为何偏偏对我阿姊如此残忍?到如今,你给不了她交待,连句话也不给吗?”
沉默良久的色空缓缓开口:“诸法从缘起,如来说是因(注)。当年种恶因,今日得恶果,赵施主,是老衲对不起你。”
花想容失声道:“大师,当年你真与赵冰蛾这妖妇……”
她说到半截便觉羞耻,怎么也继续不下,在场众人却都是耳聪之辈,俱听了真切,哪怕不知当年事也猜得其中必有风月难堪,顿时哗然。
一个是慈悲为怀、德高望重的西佛,一个是杀人如麻、行事乖张的妖妇,纵然白道老一辈人不少都知他们两人间早年旧事,然而情意fēng_liú与种因得果不可相提并论。
议论纷纷,千夫所指,罗家主更是啐了口唾沫,恨铁不成钢般一拳锤在树上,其他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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