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特意带来的喜讯不是其它,正是与赵让的一对子女有关。
送太傅灵柩而归的使者今晨送来南越现任封疆的手书,直写已照圣意,设法将僭王的弱龄子女夺回,如今安置在南越郡府内。两名幼童的身体强健,活泼机灵,当能经得起由番禺至金陵的车马颠簸,只需得旨,郡府自会安排护送。
万万料不到还能得子女平安音信的赵让,激动渐息,回想起密林中李朗所言,原来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早有安排,一时竟是无以成言。
李朗凝视着赵让,也是有些呆了,他虽早知赵让对子女的牵挂,方甫收到文书,退了朝便前来静华宫,然赵让的欣喜失态,仍令他动容。
舐犊之情本是人之天性,但李朗却不同,他为人子时罕得父慈,母妃心虽怜子却无力庇护,如今唯一的皇子又是权臣之女所出,兼体弱多病,不合他期盼,他自是难起疼惜;纵是近日刚得了消息,曾宠幸过的美人如今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御前的心腹内侍提醒他留意谢皇后的不轨之举,护住龙嗣,他也不觉有此必要。
秦皇一世英雄,王朝还不是二世而终?谁又知道那千古一帝的子孙沦落何方?他自觉年轻,还无需考虑承祧守器之事,建储也不过权宜——李朗想到儿子,所能联系的便是他宾天之后接替其位、成其大业的人,一个治国兴邦的天子,而不是个承他血胤,继他命脉,在他活着之时尊他爱他敬仰他的孩子。
赵让身为人父的心情,李朗矇昧不解,但也正是如此,竟愈发因赵让而心软,他默默起身,把赵让拉起,伸手在赵让面上抹了一把,微带揶揄道:“我将你的孩子从他们母亲身边抢来,你不高兴?”
赵让摇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方道:“臣只是无以为报。臣……臣妻叛乱之事,臣无能为力,但臣的子女,臣真心不愿他们流落异邦。”
李朗听他又说起妻子,不由皱眉:“那女人既已去国叛逃,你为何还放不开?”
苦笑一声,赵让轻道:“她是我的妻子。”
只此一言,足抵万语。
“你!”李朗气结,对这冥顽不化的人再不愿多说一句,他回到食案前,抓起酒盅一饮而尽,气势汹汹逼过,猛将赵让推扯到地上,将其覆于身下,含着酒意狠狠搅和着赵让的唇舌。
赵让并不反抗挣扎,任由李朗肆虐进犯。半晌后,李朗微支起身,眼眶略红,看着赵让低喃道:“我也要……作你的……”
“陛下!”李朗这未能成句的话令赵让身心俱震,他欲要推开李朗,却被李朗缠得更紧,漾着酒气的话语飘飘入耳,李朗轻笑,“若唯有你的妻才能得你倾心相待,百般忍让呵护,我有何不愿?只是我无法事事以你为重,也做不到无所顾忌地遂你所盼所愿,但至少,床笫之上,你欲雄飞,我为你雌伏,却还是可以的。”
赵让闻言,既是窘迫难安,又别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异样之情于心头燃烧,令他痛楚,他有生以来,除去长女不幸夭亡,还从未经历这般仿佛要将他撕裂的煎熬。他颤着双手,捧住李朗的脸颊,仔细端详着李朗的眉眼,难以置信这居然不是一场怪梦。
李朗不避赵让的目光灼灼,反笑道:“去寝殿如何?”
这回却不比得上次,到底是白日宣淫,无需大张旗鼓,李朗也不愿宫女内侍服侍帷帐,他自行洁身后,散开长发,赤身走到坐在床头,已然沐浴换服、犹失神发怔的赵让跟前,扬眉笑道:“听闻南越王殿下也有妃嫔数位,虽比不上朕的后宫充盈,但也不至于生疏床笫交合之事吧?”
赵让抬眼,继而垂落,天人交战良久,他暗地一咬牙,不再顾忌身上的丑陋,出手一把将衣衫尽除,附前亲了亲李朗的脸,低声嗫嚅:“还是我……”
非他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李朗越是情根深种,赵让便越是不敢造次,他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将李朗的心意亵渎。无论如何,他心中仍有着那位远隔天涯的正妻一席之地,他不能在有所羁绊之下,揽皇帝入怀,这岂不是同时负了两人?自己也将无颜面对他们中的任一个。
但……
李朗的情与恩,赵让同样不能不为之所撼,他是从未想过他会因一名男子而意乱情迷,然这男子如是李朗,谁又真能坚如磐石?
如今话得一半,赵让不再多言,转而吻向李朗的唇,他半闭双目,耳廓绯红透亮,李朗见状,不再犹豫,拥他入怀,倒向床笫。
两人皆已若初生赤子,欲念勃发之状掩饰不得,李朗抚着赵让的下颌与颈项,须臾又轻描着他的唇形,目中流露出酥骨的柔情:“静笃,得你一幸,也是这般艰难。”
赵让忍俊不禁,握住李朗游弋于嘴边的手指,轻声道:“我已非南越王,哪还敢用个‘幸’字?”
李朗深深看着他,目光幽邃如古井,点点哀愁似飘落于水面的落叶,任秋风席卷,亦难带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某人的保时捷便成了校车,我在考虑要不要连校车都不开,直接推辆玩具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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