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死是人祸。爹娘闻讯时,已悲痛欲绝。若是在遇上君王,那或是又添一道心殇。
“要明府来人到城门口侯着。”挑眉打量着孤身送自己出门的储雪衣,储良玉紧紧手,正色道,“以后整个储府便交与储卿了……”
“是。劳陛下费心……雪衣定会照看好双亲……”跪地与储良玉一拜,储雪衣哽咽道,“自祈山归来,陛下一直不愿见雪衣。故而有些许话,雪衣也一直无缘与陛下说。阿姊之死,雪衣怨过陛下,也怨过含王……但雪衣最怨的还是自己。今日,距阿姊离世,已块满七七。七七之后七魄散,世间也再无什么阿姊……雪衣双亲俸儒,不信佛老,故讲求成仁取义。由是阿姊死时德业已竟 ,双亲皆不若雪衣这般感怀。甚至……”
“甚至何物?”追问下文,储良玉不察怀中人已清泪沾襟。
“恩……”储雪衣忍住夺眶的泪 “母亲还言,祈山许是阿姊最好的归宿。阿姊自小认死理,而雪衣相信陛下亦知阿姊对陛下存了不臣的心思……母亲言,彼时将玉给阿姊时,便想过阿姊虽天资不错,却终究是块琢坏了的玉……若是一日阿姊心思不在陛下身上,那国危矣,民危矣……为君之人,座下从不乏旁人尸骨,母亲感激陛下愿将阿姊遗骸迎入皇陵,亦庆幸阿姊死得其所,替陛下挡了灾……故而,母亲拖臣与陛下带句话——祈山一事非陛下之过,莫介怀。”
“储相真这般说?”姚怀远从储良玉怀中探头,眼睛微微发红,“储将军一事……”
“不必再言了。”出声阻住姚怀远,储良玉朝着储府正门拜了拜,转与储雪衣道,“回储相,说她说的孤都记下了……”
“是。”跪送两人上马离去,储雪衣浑然不觉身后多了个人影。
“母亲……”对上拄长杖的储庭芳,储雪衣匆忙搀住,“您怎么出来了……您不是还病着……”
“良玉回来了,为娘的病自是该好了……”
蹒跚地从侧门转回到府内,储庭芳躬身给府内的灵位上了柱香。
旁人辨不出君王和良玉情有可原,若是她这为娘的也辨不出,那便太委屈良玉了。
心疼征战数年的长女转眼就成了君王,储庭芳连叹数声,终是拭着泪,将这个消息烂到腹中。
做娘的,只消知晓女儿活着,一切安好便够了。
……
城外官道上,储良玉揽着姚怀远飞奔。
惊讶原身的马技,姚怀远道:“陛下何时学了御马之术?”
“打祈山回来。”勒着缰绳竭力追寻桂枝的尽头,储良玉道,“你说,孤旧时为何要种这些树……”
“许是希望储将军一回来就能看到……”姚怀远迎着风,轻轻道,“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这么别致的花……明鸢想,储将军定是喜欢……”
“若是她不识得桂枝呢?”
储良玉自嘲着远目。
她还当真不识得桂花。
不识得?
被身后人言辞惊扰,姚怀远思忖片刻,笃信道:“陛下许是不在意储将军是否识得桂花……识得最好,不识得也罢……若是识得,便是心有灵犀……若是不识得,便是可以择日游于芳林……鸢以为,些许事做过之后,未必需要让有人知晓。正如陛下栽桂树,未必需要储将军知道……”
“原来明卿竟是这般善解人意……”奔到桂枝的尽头停马,储良玉苦涩一笑,“若是孤有卿这般玲珑的心思,或是不会一错再错……”
“陛下后悔让储将军出征了?”
姚怀远不再怀疑身后人身份。
许是方才在储府时,她也为情所惑,才误会了身后人不是她姚怀远。
“后悔么?”从眼睛里淌出一滴泪,储良玉低声问,“若是明卿是孤,明卿可会后悔?”
“不悔。”维持君王该有的冷静,姚怀远给出答复。
“不愧是明卿!”大笑着掩过眸里的落寞,储良玉道,“孤也不后悔……若是孤后悔,这祈朝或是会死更多的人……”
“是。臣也认为陛下于让出征一事不悔……”
但……
仰头望着桂枝,姚怀远默默在心底补上后半句——她后悔祈山那夜未曾放储良玉离去。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天明时,官道上依旧行人少。
城郊偶尔几声鸦啼,闹在耳畔,也颇有几分生机。
“良玉……”
扶鞍望牵马人的背影,姚怀远辨不出眼前究竟是她的原身,还是伴过她数年的良玉。
眼前人那么像她,无论是衣着,还是说话的口吻。
眼前人又那么像良玉,无论是背影,还是那不经意的一勾唇……
“明卿?”
似是听到身后人在说话,储良玉应声回首,只见初阳为马上人勾了道金边。
浓重的金边趁着素衣,愈发看不清五官。
呵!看不清五官是好事。
至少对当下的储良玉而言是如此。
那扣马鞍的姿势与她的阿远何其相似?
任目光流连在素衣女子的身上,储良玉不能自抑地放柔了声线:“可是忧惧孤这般会赶不上早朝?”
“嗯?”
姚怀远似乎没料到储良玉会在此时转身,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储良玉也不恼。
转身牵马继续前行,储良玉温声细语道:“明卿不必忧心……孤昨日便与内务吩咐了不朝……”
“不朝?”
恍惚记起牵马人是君王,姚怀远心尖一颤。
原来,眼前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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