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了下来,他抖着手把钱给了司机,司机一把钱拿到手,立刻把车开走了,好像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每一级楼梯都好像踩在刀刃上,周子明汗如雨下,终于到了寝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了。
朦朦胧胧的,他进了寝室,裹在被子里。
周子明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翻来覆去,既没有办法睡过去,又醒不过来,喉咙干得发疼。
他隐约知道自己病了。
门不断的打开又关上,是室友回来了。
他们寝室关系本来就冷漠,几个人之间几乎毫无交集,这个时候,他甚至连个求助的对象都没有。
室友看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只会认为他在睡觉,而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好奇或怀疑,他绝对不能去医院,但也不想就这么发高烧死在床上,想起对面的任维是医学院的,周子明挣扎用嘶哑的声音喊着,“任维。”
那个正背对着他坐着的男人听到他的叫声,转过头。
周子明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任维站起来,走过去,把冰凉的手指放在了周子明额头,“温度很高。最好是去医院。”
周子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不,帮、帮我。”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任维。
任维看着他,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然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手伸过来,碰触到了周子明的额头,脸,和脖子,放在了他的衣领上。
周子明抬起虚软无力的手盖在了任维的手上,不让任维继续脱他的衣服进行检查。
他的手并没有任何力道,但是任维却把手收了回来,用一种冷静到了冷漠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下周子明。
在那种无所遁形的目光下,周子明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摆在了他的解剖台上,正在接受他的摸索和检查,没有什么东西能在任维面前隐瞒,他似乎已经知道发生的一切,“我去拿点东西。”
周子明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他意识时有时无,却怎么也放心不下,周围都是陌生人,都是敌人,他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体的秘密,这股执念让他即使脑子已经像被火烧了一样,还是无法放开。
不久之后,任维回来了,他拿回来一个吊瓶,用熟练而精确的动作把点滴扎进了周子明的血管中。
甚至,还倒了杯水,扶着周子明的头,喂了他几口。
然后就把他放在床上,再也没有动他。
中间换药瓶,喂水,动作行云流水。
而这个时候,周子明再也坚持不住,也因为任维的举动放了心,终于晕了过去。
他听到自己的手机不停的响,那手机铃声让他身体深处隐隐感到痛楚。
然后就是门哐啷一声打开了,周子明听到了那个让自己厌恶到极点、恐惧到极点的声音出现在了自己耳边。
陈宜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他被高热弄得迷糊的眼前,手伸到被子里,在他发热的身体上,摸来摸去,他厌恶的微微挣扎,却被牢牢按住。
他听到陈宜和谁在说着话,他喘着气,努力想睁开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徒劳无力。
当高烧终于退了,他从昏沉中醒过来,就看到寝室里面暗沉沉的,仅有一盏台灯亮着,任维坐在那儿,拿着一本书,正在看,书页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动,当看到重点的时候,他的指尖会在页面上一点点的滑动。
这画面安静,甚至称得上柔和。
任维看到他醒过来,拿出温度计,让他含在嘴里,过了一会儿,拿出来看了看,“温度降下来了。”
周子明感激地看着他,“谢谢。”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陈宜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周子明僵硬的看着陈宜带着一脸温和的笑,和两个室友打着招呼,拿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摸了摸周子明的额头,用毫不避讳的态度亲昵的蹭了蹭周子明的脸,“舒服点了吗?肚子饿不饿?嗯?”他用一种暧昧又柔情的声音问。
周子明没回答,只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人。
怎么有人能在做出那种事之后,还能用这么轻松自在的态度出现在受害者面前?
这个人,到底是太无耻,还是根本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恃无恐?
在他的目光下,陈宜微笑地看着他,把一勺粥送到了他嘴边。
6、网住
有些事情,开了头,接下来,就不好办了。
持续的低烧损害了周子明一向健康的身体,才几天时间,他就瘦了一圈,衣服都空荡荡的,跟纸片儿一样,单薄而苍白。
他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陈宜志得意满地搂着他的肩膀,“瘦了,抱起来都咯人。”
这样亲热的话,好像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
周子明只觉得恶心。
他没精打采的倚靠着陈宜,陈宜把玩着他的头发,抚摸着他的后颈。
高烧让他精疲力尽,被困在陈宜胸口,无力挣扎。
这几天的生活就好像一个不会醒的噩梦。
陈宜打着照顾病人的幌子,这几天一直待在他们寝室,就连晚上睡觉,也没离开,而是和他挤在一张床上。
周子明当然是极力的反对,可他细若蚊呐的抗议,被陈宜当做没听到一样的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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