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系上了安全带, 抿了下嘴巴:“别的不知道, 这个还不会吗?驾轻就熟, 我是孤寡命,已经第三次了。”
雷震东急了,抓住了她的手,瞪她:“又胡说八道!你孤寡命,我是什么, 鬼吗?”
沈青眼眶发红, 眼泪在里头打着转儿,咬住了嘴唇不说话。
雷震东叹了口气, 探过肩膀来勾她的脖子:“以后不许再讲这种话。我妈那张嘴,我去说她。”
按照江州本地的习俗, 头七是仅次于葬礼的重要日子。家中的亲友都要过来。沈青这头没什么亲人, 雷震东本来还打算请父母也来撑撑场子, 算是安慰沈外婆的在天之灵。她走了, 她外孙女儿还有个家, 放心投胎去吧。现在他只庆幸亏得没惊动他妈,否则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了。
沈青手抠着安全带,抿了下嘴唇,抬起眼睛看雷震东:“你是怎么认识那位赵处的?我怎么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嗐,就一块儿在大排档喝过酒的交情。他朋友是我战友的战友。”雷震东不以为意,“大小也是个官面上的人,总要敷衍着点儿。我倒没想到他调到江州来了。上次他过来还是开会。”
“那要是他没那么重要,你以后,能不能跟他少接触。”沈青垂下了眼睛,声音渐低,“我不喜欢那个赵处长,你不许请他来家里。”
雷震东一口应下:“好,我以后不理他。”
他答应的太痛快了,以至于沈青反而犹豫起来:“那,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啊?”雷震东做的事,要是跟公安局关系不到位的话,分分钟就能被一锅端。打架斗殴滋事,互殴也是违法的。
雷震东半点儿也不放在心上:“没有张屠户,也不吃带毛猪。再重要,也没我夫人高兴重要。”
哪知道他的话却戳中了沈青的累点,她立刻哭了起来:“我没告诉过你,我妈死于非命,她在家被人杀了。他们答应我,一定会抓到凶手,给我妈偿命。我等了很久,到后面,他们都躲着我,不愿意理我了。”
雷震东没有发动车子,而是解了安全带,直接绕到右前门边,开了门把人抱到后排座椅上,搂着轻轻拍她的后背:“不哭,总有一天会抓住那个人的。我找人帮你查,我不躲你。”
沈青抽气,眼泪打湿了雷震东的肩膀,话音里头带着哽咽:“没用的,查不到。他们那时候把全市都翻了个遍,排查了好多人,可还是没结果。其实我小时候不是在江州长大的,我爸是我老家那边公安局的副局长,专门管刑侦那一块的。他还请了省厅的专家帮忙查,都没找出凶手来。我妈的死的时候,我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公安局堵我爸,问他有没有抓到人。我爸很生气,嫌我不懂事。”
“你还不懂事啊,你最懂事了。”雷震东捧着她的脸,蹭了蹭她泛红的鼻尖。
沈青眼睫毛一垂,泪珠儿又滚落了下来:“其实你妈说的没错,我可能真的命不好。我妈不是好死,我爸也是,他喝醉了酒呼吸道被堵了,人没的。”
雷震东立刻反驳:“你听她胡说八道,你命不好能碰上我?再不好的命,我也给你过好了!”
沈青抬起了眼睛,眨巴了一下,趴在他肩膀上哭出了声:“雷震东,我心里难受,我特别难受。其实我爸死的时候,我没哭,我恨他。他没抓住害死我妈的凶手。他答应了会抓到的,他言而无信。我高考后就把户口转到了外婆这边,再没回去过,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我想起他们就难受。”
“不回去就不回去。”雷震东哄着她,半开玩笑道,“以前你从来不提你爸,我还以为你爸是倒插门,完了又抛弃妻女跟小三跑了,所以你才说他死了。”
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沈青都只给母亲上香,矢口不提关于父亲的任何事。雷震东也从来不问。
他觑着妻子难看的脸色,赶紧告饶:“我胡说八道的,我现在就跟我岳父道歉。以后清明节,我们多烧点儿纸钱。”
他弓着腰从前面拿面纸给妻子擦脸,嘲笑了一句:“看看你,哭得丑死了。大热的天,怎么还戴个方巾啊,这倒有点儿像那个奥黛丽·赫本在电影里头的样子。”
沈青自己有点儿哭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雷震东解了她的丝巾,给她擦脖子上的汗,她才惊觉不妙。
雷震东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去,指着她脖子上的淤青:“这谁弄得?”这么明显的掐痕,这是在想杀了她啊!
沈青赶紧捂住脖子,含含混混:“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疼。”
雷震东压不住火气:“我现在问你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手?你们医院全是死人吗?就看着你被打?你舌头断了吗?有人打你你都不跟我说?”
“你吼我干嘛?能怎么办?把她抓起来的话,icu的人到哪儿找人签字去。她儿子现在全靠呼吸机撑着,人已经不行了。”
没有家属在,医院只能拖着。明知道是无意义的抢救也得一直撑下去,谁也不敢放弃。
雷震东气得拳头捏得咯咯响,看她哭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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