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下来之前,曾经自称在江平“服役”过的他的老同学,县环保局局长陆路对他说:“别太认真,老同学!在江平,最怕认真字!”。言外之意十分明白:在江平镇,首先要学会“混”,主要会混,三两年时间一晃就过,但倘若不会混,凡事认真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按照江平镇干部们总结的,那不但“脚毛要掉几把”,而且还要灰头灰脸,直落得上下两头不讨好!
混,这真是一个内涵非常丰富、值得好好玩味的字!
但话说回来,真的想混就能混吗?而且人人都能混吗?别的不说,单是性格就不答应!同样,不认真?行吗?像眼下的粮食入库任务摆在那里,完成进度表摆在那里,他万明松能视而不见?镇村两级干部看的多、干的少,他这个当镇长的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还有责任感呢?党性呢?领导的嘱咐呢?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同样时刻都在敦促他鞭责他不能混!别想混!
约半个小时后,四个人回到北灵村公所。站在破旧的、处处可见六、七十年代浓厚政治气息的村公所门前,万明松叉着腰对陈海进和梁才杰下了一道很不客气的命令:通知全村村干部、县镇代表、经联社主任、小学校长今天晚上八点集中到村公所开会。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准请假,无故缺席者一律免职!
至于为什么要通知小学校长参加,他是听从杨达的提议后决定的。杨达说全村绝大部分教师家庭都在农村,都有公购粮任务。
望着两位村干部急匆匆离开后,万明松对杨达说:“小杨,你马上回一趟江平,叫广播站长带一套广播器械来。”
村公所本来是有电话的,但前段时间刮台风刚好把线路刮断了。
“好!”杨达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尽管此时村公所挂在墙上的挂钟已指向十一点,而且外面的太阳越发毒辣了!刚才看到万明松对村公所支书村长下达指令时明晰、坚决和不容置疑的口气和坚定、凛然的神态,让他既吃惊又敬佩:在江平镇他已很久看不到一个主要领导为了某一项工作下这种决断的指令和拿出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了!
“对了,小杨。”杨达刚迈开步子,万明松忽然又叫住了他:“你回去后不要急着下来了,明天一早再下来吧。你好几天没换洗衣服了,今晚好好冲个凉。。。。。。”这几天他们走村入户,多伴是由村支书村长随机安排吃的,晚上回到村公所一般都是十点钟以后,临睡前只拿湿毛巾擦擦身子了事,掐指一算,两个人都好几天没有正经洗澡换衣服了。
“那怎么行,万镇长!您一个人。。。。。。”杨达说,尽管到村里已近一个星期,万明松对周边的环境已经适应,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万明松一个人单独在这间庙宇一般的村公所里过夜的!
“放心吧,我没事!”万明松不等杨达说完,就挥手叫他快走。他知道从这里赶回江平镇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以上,而且又是临近中午太阳正猛,够小伙子吃一壶的了!
“好。。。。。。吧!那我走啦,镇长。”杨达迟疑着说。
“走吧。”
北灵村公所在北夏村的最高点,背靠独岭峰,乍一看很像一座隐没在周边长着高大浓密的香樟树的古旧庙宇,外形是个四合院式的建筑,大门朝向南方,两扇锈迹斑剥的大铁门显示着它的作为农村最基层政权的非同一般,门口两边的砖柱上分别挂着北灵村党总支部和村公所的牌子,上面白底黑字,不少地方已经出现底漆剥落的现象,与当前农村基层诸方面都有待进一步加强的局面相称。院落里正中是一排三间水泥平房,居中是办公兼会议室。会议室约三十平方米,在中间凑拼着摆放几张长度规格不同、新旧不一的办公桌,两傍靠墙分别放着两张六七十年代的排椅;居左的房间与办公室相通,里面对应放着两张木架床,算是接待室;居右是单独房间,里面堆放着解放以来各个历史时期的档案柜以及杂物。在平房的左右两边各建有一间约十多平米的瓦房,左边一间是厨房,右边是卫生间兼浴室,都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厨房里用红砖建有一个火灶,上面有一大一小两只灶口,分别放着一大一小两只铁锅,由于放置太久大铁锅已锈色斑斑,小铁锅这几天时断时续地使用,上面盖着一只铝锅盖。灶头的斜对角落里堆放着各种干枝枯叶,是平时拿来煮饭烧菜用的。
安排好支书、村长工作,嘱咐杨达返回江平调广播喇叭器械后,万明松在静悄悄的村公所周边转了一圈。这里地势较高,周边没有农户。放眼山下,北夏村整个村子房屋建设不成章法,这里一座,那里几间,有的单家独户独占山头,有的则扎成一堆,仅留一条窄小的人行道相通。房屋大部份是六七十年代建成的瓦房,破的破、旧的旧,偶尔有一两幢砖混结构的楼房,也都是砖缝裸露、装修极为简单。
慢慢地在周边溜达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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